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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卷第一百七十 刑法八

  寬恕 囚繫 舞紊 峻酷 開元格

    寬恕殷 漢 後漢 宋 大唐

  湯出野,見張網四面者,湯曰:「嘻!盡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入吾網。」諸侯聞之曰:「湯德至矣!及禽獸。」乃叛桀而歸湯。

  漢文帝二年,制曰:「今法有誹謗訞言之罪,是使眾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遠方之賢良?其除之!人或咒詛上,以相約而後相謾,謾,欺也。初為要約,共行咒詛,後相欺誑,中道而止,無實事。吏以為大逆,其有他言,吏又以為誹謗。此細人之愚,無知抵死。自今有犯此者,勿聽治。」時將相皆舊功臣,少文多質,懲秦惡政,務在寬厚,恥言人過。化行天下,告訐之俗易。訐,面相斥罪也。吏安其官,人樂其業,風流篤厚,禁網疏闊。文帝選張釋之為廷尉,罪疑者予民,從輕斷之。是以刑罰大省,至於斷獄四百,謂普天之下重罪者。有刑措之風。感齊女子淳于緹縈言,除肉刑。具肉刑議。

  景帝之初,制曰:「孝文皇帝除誹謗,去肉刑宮刑,罪人不孥,德侔天地。然加笞與重罪無異,重罪,謂死刑。幸而不死,不可為人。謂不能自起居。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猶尚不全。「自今吏及諸有秩,受其官屬所監、所行、所將,行謂按察也,音下更反。其與飲食計償費,勿論」。計所費而償其直,勿論罪。罷磔曰棄市。先是,諸死刑皆磔之於市,今罷之,若妖逆則磔之,磔,謂張其尸也。其刑具刑制上篇。

  宣帝制曰:「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論。凡首匿者,言為謀首而藏罪人。其父母匿子,夫匿妻,大父匿孫,罪殊死,皆上請廷尉以聞。」

  元帝柔仁好儒,見宣帝多用文法吏,以刑名繩下,劉向別錄云,申子學號刑名。刑名者,以名責實,尊君卑臣,崇上抑下。宣帝好觀其君臣篇。繩謂彈治。大臣楊惲、蓋寬饒等坐刺譏語而誅。嘗侍燕從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作色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姬周之政。且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實,眩,亂視。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歎曰:「亂我家者,太子也!」及即位,下詔曰:「法令者,欲其難犯而易避也。今律令煩多,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羅元元之不逮,豈刑中之意哉!其議律令可蠲除輕減。」

  成帝河平中,詔曰:「甫刑云:『五刑之屬三千,大辟之罰其屬二百。』甫刑,即周書呂刑也。初為呂侯,號曰呂刑,後改為甫侯,故又稱甫刑。今大辟之刑千有餘條,律令煩多,百有餘萬言,奇請他比,日以益滋。奇請,謂常文之外,主者別有所請以定罪也。他比,謂引他類以比附之,稍增律條也。奇,居宜反。其與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習律令者,議減死刑及可蠲除約省者,令較然易知,條奏。」有司無仲山甫將明之材,自有司以下,史家之言。詩大雅之言,王有誥命,即仲山甫將之;國有不善事,則仲山甫明之也。將,行也。不能因時廣宣主恩,建立明制,但鉤摭微細,毛舉數事,以塞詔而已。毛舉,言舉毫毛之事。塞,當也。是以大議不立。議者或曰,法難數變,此庸人不達,疑塞理道者也。塞,謂不通。

  班固曰:「自建武、永平,人亦新免兵革之禍,有樂生之慮,與高、惠之閒同,而政在抑強扶弱,朝無威福之臣,邑無豪桀之俠。以口率計,斷獄少於成、哀之閒什八,可謂清矣。十少其八。然而未能稱意比崇於古者,以其疾未盡除,而刑本不正也。」

  後漢章帝初,尚書陳寵上疏曰:「今斷獄者急於篣格酷烈之痛,執憲者繁於詆欺放濫之文,或因公行私,以逞威福。」帝納寵言,每事務於寬厚。其後遂詔有司,絕鉆鑽諸慘酷之科,說文曰:「鉆,鐵鋷也。」其炎反。鋷音陟葉反。鑽,臏刑,謂鑽去臏骨也。解妖惡之禁,除文致之請讞五十餘事。文致,謂前人無罪,文飾致於法中。是後人俗和平,屢有嘉瑞。初,寵曾祖父咸,成、哀閒以律令為尚書,平帝時,王莽篡位,父子相與歸鄉里,閉門不出入,乃收藏其家律令書文,皆壁藏之。咸性仁恕,常戒子孫曰:「為人議法,當依於輕,雖有百金之利,慎無與人重比。」故世謂陳氏持法寬平也。元和三年,廷尉郭躬家世掌法,務在寬平,決獄斷刑多依矜每附經典,事從輕恕,活者甚眾。寵復鉤校律令條法,溢於甫刑者除之,鉤,猶動也,音工侯反。溢,出也。曰:「臣聞禮經三百,威儀三千,禮記曰:「禮經三百,曲禮三千。」鄭玄注曰:「禮篇多亡,本數未聞。」故甫刑大辟二百,五刑之屬三千。禮之所去,刑之所取,去禮之人,刑以加之,故曰取也。失禮則入刑,相為表裏者也。今律令,死刑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耐者,輕刑之名。贖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溢於甫刑者千九百八十九,其四百一十大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贖罪。漢興以來,三百二年,憲令稍增,科條無限。又律有三家,其說各異。宜令三公、廷尉平定律令,應經合義者,可使大辟二百,耐罪、贖罪二千八百,并合為三千,悉刪除其餘,令與禮相應,以易萬人視聽,以致刑措之美,傳之無窮。」會寵得罪,遂罷。

  宋文帝元嘉中,王弘為衛將軍,輔政,上疏曰:「同伍犯法,無士人不罪之科,然每至詰謫,輒有請訴。若常垂恩宥,即法廢不行;依事糾責,則物以為苦。謂宜更其制,使得優苦之衷。又主守偷五匹,常偷四十匹,並加大辟,議者咸以為重。宜進主守偷十匹,常偷五十匹死,四十匹降以補兵。既得小寬人命,亦足以為懲戒。」從之。

  大唐高祖初至京師,革隋峻法,約為十二條,殺人、劫盜、背軍、叛逆者死,餘並蠲除之。及受禪,詔宰相劉文靜因開皇律令而損益之,盡刪大業苛慘之法,制五十三條,務存寬簡,以便於時。

  及太宗初,令公卿更議絞刑之屬五十條,免死,唯斷其右趾,應死者多蒙全活。太宗尋又矜其受刑之苦,謂蕭瑀曰:「前代不行肉刑久矣,今斷人右趾,念其受痛,意甚不忍。」瑀曰:「古之肉刑,乃死刑之外。陛下於死刑之內,降從斷趾,便是以生易死,足為寬法。」上曰:「朕意以為如此,故欲行之。又有上書言此非便,公可更思之。」其後,蜀王府法曹參軍裴弘獻上疏駁律,遂令參掌刪改之。於是與房玄齡等建議,以為古肉刑既廢,制為死、流、徒、杖、笞凡五等,以備五刑,今復設刖足,是為六刑。減死意在於寬,加刑又如煩峻。與八座定議奏聞。於是又除斷趾法,改為加役流三千里,居作二年。殿中監盧寬持私藥入尚食廚,所司議當重刑。上曰:「衹是錯誤不解。」遂赦之。二年三月,大理少卿胡演進每月囚帳,上覽焉。問曰:「其閒罪亦有情可矜,何容皆以律斷?」對曰:「原情宥罪,非臣下所敢。」上謂侍臣曰:「古人云:『鬻棺之家,欲歲之疫。』匪欲害於人,利於棺售故耳。今法司覆理一獄,必求深刻,欲成其考。今作何法,得使平允?」王珪奏曰:「但選良善平恕人,斷獄允當者,賞之,即姦偽自息。」上曰:「古者斷獄,必訊於三槐九棘之官。今三公九卿,即其職也。自今大辟罪,皆令中書、門下四品以上及尚書議之。」後大理引囚過,次到岐州刺史鄭善果。上謂演曰:「如鄭善果等,官位不卑,縱令犯罪,不可與諸囚同例。自今三品以上犯罪,不須將身過朝堂聽進止。」又舊條,兄弟分後,蔭不相及,連坐俱死,祖孫配沒。會有同州人房強,弟任統軍於岷州,以謀反伏誅,強當從坐。太宗嘗錄囚徒,憫其將死,為之動容,顧謂侍臣曰:「刑典仍用,蓋風化未洽之咎。愚人何罪,而肆重刑乎?用刑之道,當審事理之輕重,然後加之以刑罰。何有不察其本而一概加誅,非所以恤刑重人命也。然反逆有二:一為興師動眾,二為惡言犯法。輕重有差,而連坐皆死,豈朕情之所安哉!」更令百僚詳議。於是玄齡等復定議曰:「按禮,孫為王父尸;按令,祖有蔭孫之義。然則祖孫親重,兄弟屬輕。應重反流,合輕翻死,據禮論情,深為未愜。今定律:祖孫與兄弟緣坐,俱配沒。其以惡言犯法不能為害者,情狀稍輕,兄弟免死,配流為允。」從之。自是比古死刑,殆除其半。據隋代舊律,減大辟入流者九十二條,減流入徒者七十一條。其當徒之法,唯奪一官。除名之人,仍同士伍。凡削苛去慘、變重為輕者,不可勝紀。又制:「在京見禁囚,刑部每月一奏。從立春至秋分,不得奏決死刑。其大祭祀及致齋日、朔望、上下弦、二十四氣、雨未晴、夜未明、斷屠日月及假日,並不得奏決死刑。」因大理丞張蘊古、交州都督盧祖尚並以忤旨誅斬,帝尋追悔,遂下制,凡決死刑,雖令即殺,二日中五覆奏,下諸州三覆奏。初,河內人李好德風疾瞀亂,有妖妄之言,詔大理丞張蘊古按其事。蘊古奏好德顛病有徵,法不當坐。理書侍御史權萬紀劾蘊古貫屬相州,好德兄厚德為其刺史,情在阿縱。又,盧祖尚固辭交州。並處斬。既而悔之,遂有此制。上又曰:「古之行刑,君為徹樂減膳。朕廷無恆設之樂,莫知何徹,然對食即不啖酒肉。自今以後,令尚食相知,刑人日勿進酒肉。內教坊及太常,並宜停教。曹司斷獄,多據律令,雖情在可矜,而不敢違法,守文定罪,或恐有冤。自今門下覆理,有據法合死而情在可宥者,宜錄狀奏。」自是全活者甚眾。其五覆奏,決以前一日一覆奏,決日又三覆奏。唯犯惡逆者,一覆而已。著之於令。四年十一月,制:「決罪人不得鞭背。」太宗以暇日開明堂圖,見五藏之系,咸附背脊,乃歎曰:「夫箠者,刑之最輕者也。死者,生之至重者也。豈容犯最輕之刑而或致死?自古帝王不悟,不亦悲夫!」即日遂有此制。六年十二月,上親錄囚徒,放死罪三百九十人歸於家,令明年秋來就刑。其後,應期畢至,詔悉原之。

  高宗即位,遵貞觀故事,務在恤刑。嘗問大理卿唐臨在獄繫囚之數,臨對曰:「見囚五十餘人,唯二人合死。」上以囚數全少,甚喜也。總章二年五月,上以常法外先決杖一百者,多致殞斃,乃下詔曰:「別令於律外決杖一百者,前後總五十九條,內有盜竊及蠹害尤甚者。今量留十二條,自餘四十七條,並宜停廢。」

  武太后長壽三年五月敕:「貶降官並令於朝堂謝之,仍容三五日裝束。至任日,不得別攝餘州縣官,亦不得通計前後勞考。」

  開元十年六月敕:「自今以後,准格敕應合決杖人,若有便流移左貶之色,杖訖,許一月內將息,然後發遣。其緣惡逆、指斥乘輿者,臨時發遣。」二十五年,刑部斷獄,天下死罪唯有五十八人。大理少卿徐嶠上言:「大理獄院,由來相傳殺氣太盛,鳥雀不栖,至是有鵲巢其樹。」於是百僚上表賀,以為幾至刑措。天寶元年二月敕:「官吏准律應犯枉法贓十五匹合絞者,自今以後,特加至二十匹。仍即編諸格律,著自不刊。」六載正月敕:「自今以後,所斷絞、斬刑者,宜削除此條,仍令法官約近例,詳定處分。」

  論曰:聖唐刑名,極於輕簡。太宗文皇帝降隋氏大辟刑百六十三條入流、入徒免死,其下遞減唯輕。開闢以來,未有斯比。如罪惡既著,制命已行,愛惜人命,務在哀矜,臨於剿絕,仍令數覆。獲罪自然引分,萬姓由是歸仁,感茲煦嫗,藏於骨體。雖武太后革命二紀,安祿山傾陷兩京,西戎侵軼,賊泚竊發,皇輿巡狩,宇內憂虞,億兆同心,妖氛旋廓,刑輕故也。國家仁深德厚,固可侔於堯舜,夏殷以降,無足徵矣。

    囚繫夏 殷 周

  周易旅卦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獄。」月令曰:「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去桎梏。」

  夏桀不循祖法而為虐政,召湯,囚之夏臺。

  殷紂立,無道,囚文王於羑里。

  周官司寇:「凡害人者,寘之圜土,弗使冠飾,而加明刑焉。任之以事,而收教之。能改者,上罪三年而舍,中罪二年而舍,下罪一年而舍。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殺。雖出,三年不齒。害人,為百姓害者。寘,置也。弗使冠飾者,著黑幪,若古之象刑。明刑者,書其罪於大方版,著其背。任之以事,若今罰作也。舍,釋也。出,謂逃亡也。反於中國者,舍之還鄉里也。凡囚者,上罪梏拲而桎,中罪桎梏,下罪梏。王之同族拲,有爵者桎,以待弊罪。」凡囚者,謂非盜賊,自以他罪拘者。拲者,兩手共一木。桎梏者,兩手各一木,在手曰梏,在足曰桎。中罪不拲,手足各一木;下罪又去桎。王同族及命士以上,雖有上罪,或拲或桎而已。弊,斷也。拲音居勇反。弊音必勢反。

    舞紊漢 梁 北齊

  漢武帝以張湯為廷尉,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吏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吏輕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詆;詆,誣也。即下戶羸弱,時口言「雖文致法,上裁察」。於是往往釋湯所言。下戶羸弱,湯欲佐助,雖具文奏之,而又口奏,言雖律令之文合致此罪,聽上裁察,蓋為此人希恩宥也。於是上得湯此言,往往釋其人罪,非未奏之前口豫言之也。遷御史大夫。時大興兵伐匈奴,縣官空虛。湯排富商大賈,出告緡令,鉏豪強并兼之家,舞文巧詆以輔法。輔,助也。以巧詆助法,言不公平。文書盈於几閣,典者不勝遍睹,是以郡國承用者駮,不曉其指,用意不同。或罪同而論異,姦吏因緣為市,弄法而受財,若市買之交易。所欲活則傅生,所欲陷則予死比,傅讀曰附。議者咸冤傷之。杜周為廷尉,其治大抵倣張湯,倣,依。而善候伺。上所欲擠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釋,久繫待問而微見冤狀。客有謂周曰:「君為天下決平,不循三尺法,專以人主意指為獄,獄者固如是乎?」周曰:「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著為律,後主所是疏為令;當時為是,何古之法乎!」

  梁武帝敦睦九族,優借朝士,有犯罪者,皆諷臣下屈法申之。百姓有罪,即按以法。其緣坐老幼不免,一人亡逃,則舉家質作。人既窮急,姦宄益深。後帝親南郊,秣陵老人遮帝曰:「陛下為法,急於黎庶,緩於權貴,非久長之術。誠能反是,天下幸甚。」帝銳意儒雅,疏簡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鞫獄為意。姦吏招權,巧文弄法,貨賄成市,多致枉濫。大率二歲刑以上,歲至五千人。是時徒居作者具五任,其無任者著斗械。任,即保。若疾病,權解之。是後囚徒或有優劇。大同中,皇太子在春宮視事,見而愍之,乃上疏曰:「臣奉敕權視京師雜事,竊見南北郊壇、材官、車府、太官下省、左裝等處,並啟請四五歲以下輕囚,助充使役。自有刑均罪等,愆目不異,而甲付錢署,乙配郊壇。錢署三所,於事為劇;郊壇六處,在役則優。今聽獄官詳其可否,舞文之路,自此而生。公平難遇其人,流泉易啟其齒,將恐玉科重輕,全關墨綬;金書去取,更由丹筆。愚謂宜詳立條制,以為永准。」

  北齊武成帝河清中,有司奏上齊律。其不可為定法者,別制權令二卷,與之並行。後平秦王高歸彥謀反,須有約罪,律無正條,於是遂有別條權格,與律並行。大理明法,上下比附,欲出則附依輕議,欲入則附從重法,姦吏因之,舞文出沒。至於後主,權幸用事,有不附之者,陰中以法。綱紀紊亂,卒至於亡。

    峻酷殷 秦 漢 梁 後魏 北齊 後周 隋 大唐

  三苗作五虐之刑,殺戮無辜,爰始淫為劓、刵、椓、黥。始為截人耳鼻,椓陰黥面,以加無辜,故曰五虐。

  殷紂為炮格之刑,膏銅柱,下加之以炭,令有罪者行焉,名曰炮格之刑。又醢九侯,脯鄂侯。周西伯獻洛西之地,以請除炮格之刑,紂許之。後淫亂不止,比干死爭,紂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剖而觀之。諸侯皆叛。

  秦孝公納衛鞅說,變法令,舍人無驗者坐之,棄灰於路者刑,步過六尺者罰。初,令之作也,一日臨渭決囚七百餘人,渭水盡赤。具刑制上。

  始皇專任獄吏,燕人盧生竊歎曰:「帝親幸獄吏,樂以行殺為威,天下畏罪持祿,莫敢盡忠。上不聞過而日驕,下懾伏謾欺以取容。」始皇聞之,怒曰:「諸生在咸陽者,吾使廉問,或為妖言以亂黔首。」於是使御史悉按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誣,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三十六年,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帝聞之,遣御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舍者誅之,因燔其石。

  胡亥以趙高為郎中令,更法律令,有罪者相坐收族,胡亥從之。群臣諸公子有罪,令高治之。殺大臣蒙毅等,公子十二人戮死尸於市,十公主磔死於杜,財物沒入縣官,餘相連坐者不可勝數。時山東群盜大起,不能禁。胡亥責李斯,斯懼,乃阿意,以書對曰:「夫賢主必能行督責之術,則人不犯。故韓子曰:『慈父有敗子,而嚴家無格虜。』」胡亥悅,行督責益嚴,刑者相半,死人成積於市。以殺人多者為忠臣。丞相去疾及李斯,與將軍馮劫諫胡亥,以寇盜並起,皆苦於轉戍,且止阿房作者。胡亥曰:「君不能禁盜,又欲罷先帝所為,何以在位?」遂下之吏。去疾、劫曰:「將相不辱。」皆自殺。高因譖李斯子由為三川守,與盜通。令高按問斯。高詐為御史十輩,往訊斯,斯以實對,輒令榜掠。斯急,上書,高令棄之不奏。後胡亥使人驗斯,斯懼如前使者,乃誣伏。遂具斯五刑,腰斬咸陽市,夷三族。

  漢義縱,河東人也。以鷹擊毛鷙為治,言如鷹隼之擊,奮毛羽執取飛鳥也。為定襄太守。縱至,掩定襄獄中重罪二百餘人,及賓客昆弟私入相視者亦二百餘人。縱壹切捕鞫,曰「為死罪解脫」。壹切皆捕之也。及為解脫死罪,盡殺之。是日,皆報殺四百餘人。奏請得報而論殺。郡中不寒而慄。竟坐事誅。

  嚴延年為河南太守,其治務在摧折豪強,扶助貧弱。貧弱雖陷法,曲文以出之;其豪桀侵小民者,以文內之。飾文而入之為罪。眾人所謂當死者,一朝出之;所謂當生者,詭殺之。詭違正理而殺之。吏民莫能測其意深淺,戰慄不敢犯禁。按其獄,皆文致不可得反。致,至密也。言其文案整密也。反音幡。吏忠盡節者,厚遇之如骨肉,皆親嚮之,出身不顧,以是治下無隱情。然疾惡太甚,中傷者多,尤巧為獄文,善史書,所欲誅殺,奏成於手,中主簿親近史不得聞知。奏可論死,奄忽如神。冬月,傳屬縣囚,會論府上,總集郡府而論殺。流血數里,河南號曰「屠伯」。竟以政治不道,棄市。初,延年母從東海來,到雒陽,適見報囚。奏報行決也。母大驚,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謁母,母閉閤不見。延年免冠頓首閤下,良久,母乃見之,因數責延年:「幸得備郡守,專治千里,不聞仁愛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顧乘刑罰多刑殺人,顧,反也。乘,因也。欲以立威,豈為民父母意哉!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言多殺人者,己亦當死。我不意當老見壯子被刑戮也。言素意不自謂如此。行矣!去女東歸,掃除墓地耳。」言待其喪至也。遂去。歸郡,見昆弟宗人,復為言之。後歲餘,果敗。東海莫不賢智其母。

  王溫舒為河內太守。先為廣平都尉時,皆知河內豪姦之家。及往,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馬五十匹,為驛自河內至長安。設方略,捕郡中豪猾,相連坐千餘家。上書請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家盡沒入償贓。奏行不過二日,得可,事論報,至流血十餘里。河內皆怪其奏,以為神速。盡十二月,郡中無犬吠之盜。溫舒竟坐誅。

  尹賞為長安令。長安中姦猾浸多,閭里少年群輩殺吏,受賕報仇,相與探丸為彈,為彈丸,作赤、白、黑三色,而共探取之。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黑者斫文吏,白者主治喪;其黨與有為吏及他人所殺者,則主其喪事。城中薄暮塵起,剽劫行者,死傷橫道,枹鼓不絕。枹,擊鼓椎也,音孚。賞以三輔高第選守長安令,得一切便宜從事。賞至,修治長安獄,穿地深方各數丈,致令辟為郭,致,謂積累也。令辟,磚也。郭,謂四周之內也。致,讀如本字,又音綴。令音零。辟音避歷反。以大石覆其口,名為「虎穴」。乃部戶曹掾史,與鄉吏、亭長、里正、父老、伍人,五家為伍。伍人者,各其同伍之人也。雜舉長安中輕薄少年惡子,惡子,不承父母教命者。無市籍商販作務,而鮮衣凶服被鎧扞持刀兵者,悉籍記之,凶服,危險之服也。鎧,甲也。扞,臂衣也。籍記,為名籍以記之。得數百人。賞一朝會長安吏,車數百兩,分行收捕,皆劾以為通行飲食上蔭,下嗣。群盜。賞親閱,見十置一,置,放也。其餘盡以次內虎穴中,百人為輩,覆以大石。數日一發視,皆相枕藉死,便輿出,瘞寺門桓東,瘞,埋也。舊亭傳於四角面百步築土四方,上有屋,屋上有柱出,高丈餘,有大板貫柱四出,名曰桓表。縣所治夾兩邊各一桓。陳、宋之俗言桓聲如和,今猶謂之和表。即華表。楬著其姓名,楬,杙也。椓杙於瘞處而書死者名也。楬音竭,杙音弋,字並從木。百日後,乃令死者家各發取其尸。

  王莽居攝,翟義、劉信起兵,莽討敗之,夷三族,誅及種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其後陳良、終帶叛入匈奴,莽求得,行焚如之刑,燒殺之。及天下兵起,董忠反,莽敗之。莽令剉忠,收其家族,以醇醯毒藥、尺白刃、叢棘埋之。

  梁元帝即位於江陵。帝素苛刻,及周師至,獄中死囚且數千人,有司請皆釋之,以充戰士。帝不許,並令棒殺之。事未行,而城陷。

  後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一年六月,誅司徒崔浩。清河崔氏無遠近,及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皆浩之姻親,盡夷其族。初,崔浩修國史,標立石銘,刊國記。浩本書事備而不典,既刊在衢路,往來行者以為言,事遂聞發。浩及祕書郎吏以下數百人盡死。浩之將誅也,幽縶,置之檻內,送於平城南,使衛士數十人溲疏有反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自宰司之被害,未有如浩之甚。

  文成帝太安四年,始設酒禁。是時,年穀屢登,士人多因酒致酗訟,或議王政,故一切禁之,釀、酤、飲斬,吉凶賓親,則開禁有日程。增置內外候官,伺察諸曹、外部州鎮,至有微服雜亂於府寺閒,以求百官疵失。其所窮理,有司苦加訊測,而多相誣逮,輒劾以不敬。諸司官贓二丈,皆斬。又增律七十九章,門房之誅十有三,大辟三十五,刑六十二。

  秦州刺史于洛侯為政,貪酷安忍。部人當熾奪人呂勝脛纏一具,洛侯輒鞭當熾一百,截其右腕。又王隴客刺殺王羌奴、王愈二人,依律罪死而已。洛侯生拔隴客舌,刺其本,并刺胸腹二十餘瘡。隴客不堪苦痛,隨刀戰動,乃立四柱,磔其手足,命將絕,始斬其首,支解四體,分懸道路。見之者無不傷楚歎愕,合州驚震,人懷怨憤。又王元壽等一時反叛。有司糾劾。孝文帝詔使者於州常刑人處宣告兵人,然後斬洛侯以謝百姓。

  北齊文宣帝自六年之後,遂以功業自矜,酷暴昏狂,任情喜怒。為大鑊、長鋸、剉、碓之屬,並陳於庭,意有不快,則手自屠裂,或命左右臠噉,以逞其意。時楊遵彥秉政,乃命憲司先定死罪囚,置於仗衛之中,帝欲殺人,則執以應命,謂之供御囚。經三月不殺者,則免其死。帝嘗幸金鳳臺,受佛戒,多召死囚,編籧篨為翅,令之飛下,謂之放生,墜皆致死,帝以為歡。時有司折獄,又皆酷法,訊囚則用車輻拱杖,夾指壓踝,又立之燒犁耳上,或使以臂貫燒車釭,既不勝其苦,皆致誣伏。

  後周宣帝性殘忍暴虐,自在儲貳,惡其叔父齊王憲及王軌、宇文孝伯等。及即位,並先誅戮。由是內外不安,俱懷危懼。其後,荒淫日甚,惡聞其過,誅殺無度,疏斥大臣。又數行肆赦,為姦者皆輕犯刑法,政令否塞,下無適從。於是又廣刑書要制,而更峻其法,謂之刑經聖制。宿衛之官,一日不直,罪至削除。逃亡者皆死,而家口籍沒。上書字誤者,科其罪。又作礔車,以威婦人。其決人罪,云與杖者,即百二十;云多打者,即二百四十,名曰「天杖」。帝既酣飲過度,有下士楊文祐因歌曰:「朝亦醉,暮亦醉。日日恆常醉,政事日無次。」鄭譯奏之,帝怒,命賜杖二百四十而致死。後更命中士皇甫猛歌,猛又諷諫,鄭譯又奏之,又賜猛杖百二十。是時下自公卿,內及妃后,咸加捶楚,上下愁恐焉。

  隋文帝性猜忌,素不悅學,既任智而獲大位,因以文法自矜,明察臨下。恆令左右覘內外,小有過失,則加以重罪。又患令史贓污,因私使人以錢帛遺之,得犯立斬。每於殿廷打人,一日之中,或至數四。嘗怒問事揮楚不甚,即令斬之。十年,尚書左僕射高熲、理書侍御史柳彧等諫,以為朝堂非殺人之處,殿廷非決罰之地。帝不納。熲等乃盡詣朝堂請罪,曰:「陛下子育群生,務在去弊,而百姓無知,犯者不息,致陛下決罰過嚴。皆臣等不能有所裨益,請自退屏,以避賢路。」帝於是顧謂領左右都督田元曰:「吾杖重乎?」元曰:「重。」問其狀,元舉手曰:「陛下杖大如指,捶楚人三十者,比常杖數百,故多致死。」帝不懌,乃令殿內去杖,欲有決罰,各委所由。後楚州行參軍李君才上言,帝寵高熲過甚,上大怒,命杖之,而殿內無杖,遂以馬鞭笞殺之。自是殿內復置杖。未幾怒甚,又於殿廷殺人,兵部侍郎馮基固諫,帝不從,竟於殿廷行決。帝亦尋悔,宣慰馮基,而怒群僚之不諫者。開皇十六年,有司奏合川倉粟少七千石,命斛律孝卿鞫問其事,以為主典所竊。復令孝卿馳驛斬之,沒其家為奴婢,鬻粟以填之。是後盜邊糧者,一斗以上皆死,家口沒官。十七年,詔又以所在官人,不相敬憚,多自寬縱,事難克舉。諸有殿失,雖備科條,或據律乃輕,論情則重,不即決罪,無以懲肅。其諸司屬官,若有愆犯,聽於律外斟酌決杖。於是上下相驅,迭行捶楚,以殘暴為幹能,以守法為懦弱。是時,帝意每尚慘急,而姦回不止。又定盜一錢棄市法,聞見不告者坐至死。自此四人共盜一榱桷,三人同竊一瓜,事發即時行決。有數人劫執事而謂之曰:「吾豈求財者邪?但為枉人來耳。而為我奏至尊,自古以來,體國立法,未有盜一錢而死也。而不為我以聞,吾更來,而屬無類矣。」帝聞之,為停盜取一錢棄市之法。帝嘗發怒,六月棒殺人。大理少卿趙綽固爭曰:「季夏之月,天地成長庶類,不可以此時誅殺。」帝報曰:「六月雖曰生長,此時必有雷霆。天道既於炎陽之時震其威怒,則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殺之。帝猜忌益甚,臣僚用法尤峻。御史以元正日不劾武臣衣劍之不齊者,或以白帝,帝謂之曰:「爾為御史,何縱捨自由?」命殺之。諫議大夫毛思祖諫,又殺之。左領軍府長史考校不平,將作寺丞以課麥遲晚,武庫令以署庭荒蕪,獨孤師以私受蕃客鸚鵡,帝察知,並親臨斬決。仁壽中,用法益峻,帝既喜怒不常,不復依准科條。時楊素正被委任,素又稟性高下,公卿股慄,不敢措言。素於鴻臚少卿陳延不平,蕃客館庭中有馬屎,又庶僕氈上樗蒲,旋以白帝,皆於西市棒殺,而搒捶陳延,殆至於斃。大理寺丞楊遠、劉子通等,性愛深文,每隨衙奏獄,能順帝旨。帝大悅,並遣於殿庭三品行中供奉。每有詔獄,專使主之,候帝所不快,則按以重抵,無殊罪而死者不可勝原。遠又能附楊素,每於塗中接候,而以囚名目白之,皆隨素所為輕重。其臨終赴市者,莫不塗中呼枉,仰天而哭。

  煬帝大業中,外征四夷,內窮嗜欲,兵革歲動,賦斂滋繁。窮人無告,聚為盜賊。帝乃更立嚴刑,敕天下竊盜以上,罪無輕重,不待聞奏,皆斬。百姓轉相群聚,攻剽城邑,誅罰不能禁。帝以盜不息,乃益肆淫刑。九年,又詔為盜者籍沒其家。自是群賊大起,郡縣官人又各擅威福,生殺任情矣。及楊玄感反,帝誅之,罪及九族。其尤重者,行轘裂梟首之刑,或磔而射之,命公卿以下臠噉其肉。百姓怨嗟,天下大潰。

  貝州刺史厙狄士文至州,發擿姦隱,長吏尺布斗粟之贓,無所寬貸。得千餘人而奏之,悉配防嶺南,親戚相送,哭泣之聲遍於州境。至嶺南,遇瘴癘死者十八九,於是父母妻子唯哭士文。士文聞之,令人捕捉,捶撾盈前,而哭者彌甚。有京兆韋焜為貝州司馬,河東趙達為清河令,二人並苛刻,唯長史有惠政。時人為之語曰:「刺史羅剎暴,司馬蝮蛇瞋,長史含笑判,清河生喫人。」士文竟坐免。

  田式為襄州總管,專以立威為務,每視事於外,必盛氣以待其下,官屬股慄,無敢仰視。有犯禁者,雖至親昵,無所容貸。其女婿京兆杜寧,自長安省之,式誡寧無出外。寧久之不得還,竊上樓瞻眺,以暢鬱思。式知之,笞寧五十。其所使奴,嘗詣式白事,有蟲上其衣衿,揮袖拂去之。式以為慢己,立即棒殺之。或僚吏姦贓,部內劫盜者,無問輕重,悉禁地牢中,寢處糞穢,令其苦毒,自非身死,終不得出。每赦書到州,式未暇省讀,先召獄卒,殺重囚,然後宣示百姓。其刻暴如此,由是除名為百姓。

  王文同為恆山郡守。有一人豪猾,每持長吏長短,前後守令咸憚之。文同下車,聞其名,召而數之。令左右刳木為大橛,埋之於庭,出尺餘,四角各埋小橛。令其人踣心於木橛上,縛四支於小橛,以棒毆其背,應時潰爛。郡中大駭,吏人相視懾氣。及煬帝征遼東,令文同巡察河北諸郡。文同見有沙門齋戒菜食者,以為妖妄,皆收繫獄。至河閒,召諸郡官人,小有遲違者,輒覆面於地,箠殺之。有沙門相聚講論,及長老共為佛會者數百人,文同以為結聚惑眾,斬之。又悉裸僧尼,驗有淫狀非童男女者數千人,復將殺之。百姓號哭於路,諸郡驚駭,各奏其事。帝聞而大怒,遣使者達奚善意馳鎖之,斬於河閒,以謝百姓。讎人剖其棺,臠其肉而噉之,斯須咸盡。

  大唐武太后臨朝,屬徐敬業、越王貞等起兵,遂立威刑,以服天下,將移神器,漸引酷吏,務令深文。長壽年,有上書人言嶺表流人有陰謀逆者,乃遣司刑評事萬國俊就按之,若得反狀,便行斬決。國俊至廣州,遍召流人,擁之水曲,以次加戮,三百餘人一時併命。然後鍛鍊,曲成反狀。仍更誣奏云:「諸道流人,咸有怨恨。若不推究,為變非遙。」太后又命攝監察御史劉光業、王德壽、鮑思恭、王處貞、屈貞筠等,分往劍南、黔中、安南、嶺南等六道按鞫流人。光業誅九百餘人,德壽誅七百人,其餘少者不減數百人,亦有雜犯及遠年流人枉及禍焉。

  時周興、來俊臣等,相次推究大獄。乃於都城麗景門內,新置推事使院,時人謂之「新開獄」。俊臣又與侍御史侯思止、王弘義、郭霸、李敬仁,評事康暐、衛遂忠等,招集告事者數百人,共為羅織,以陷良善。前後枉遭殺害者,不可勝數。又造告密羅織經一卷,其意旨皆網羅前人,織成反狀。俊臣每鞫囚,無問輕重,多以醋灌鼻。禁地牢中,或盛之於甕,以火圜繞炙之,兼絕其糧餉,至有抽衣絮以啖之者。又作大枷,凡有十號:一曰定百脈,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膽,六曰實同反,七曰反是實,八曰死豬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又令寢處糞穢,備諸苦毒。有制書寬囚徒,俊臣必先遣獄卒盡殺重囚,然後宣示。自是海內兇懼,道路側目。

  天授二年正月,御史中丞知大夫事李嗣貞以來俊臣等用法嚴酷,上疏曰:「臣聞陳平事漢祖,謀疏楚君臣,乃用黃金五萬斤,行反閒之術。項王果疑臣下,陳平反閒遂行。今告事紛紜,虛多實少,當有兇慝。焉知必無陳平,先謀疏陛下君臣,後謀良善?陛下昨語臣云:『我比來已作此意。』便是愚臣管測,先天而天不違。至如羅織之徒,即疏閒之漸。陳平反閒,其遠乎哉?王制曰:『凡制刑決獄,以成告於正,正聽之,以獄成告於大司寇,大司寇聽之棘木之下,與孤卿大夫、公、侯、伯、子、男以獄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三公以獄成又告於王,王三宥之,然後制刑。』臣竊見比日獄官一單車使推訖,萬事即定,法家隨斷,輕重不推,或有臨時便決,不待聞奏。此權由臣下,非審慎之法,儻有冤濫,何由可知?況乎九品之官,專命推覆,操殺生之柄,竊人主之威,按覆既不在秋官,省審復不由門下,事非可久,物情駭懼。老子云:『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今若假此威權,便是窺國家利器也,不可不慎。」麟臺正字陳子昂上書曰:「臣聞之,聖人出,必有驅除,蓋天人之符,應休命也。日者東南微孽,敢謀亂常,陛下順天行誅,罪惡咸服,豈非上天意欲彰陛下神武之功哉!而執事者不察天心,以為人意,惡其首亂倡禍,法合誅屠,將息姦原,窮其黨與,遂使陛下大開詔獄,重設嚴刑,冀以懲刱,勸於天下,大或流血,小禦魑魅。今朝廷惶惶,莫能自固,海內傾聽,以相驚恐。愚臣昧焉,竊恐非五帝、三王伐罪弔人之意也。頃年以來,伏見諸方告密,囚累百千輩。大抵所告,以揚州為名,及其窮竟,百無一實。遂使姦臣之黨,快意相讎,睚眥之嫌,則稱有密,一人被訟,百人滿獄,使者推捕,冠蓋如市。咸謂陛下愛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寧所。伏願念之,即天下幸甚。」京兆府萬年縣主簿徐堅上疏曰:「臣聞書有五聽之道,慮失實情也;令著三覆之奏,恐致虛枉也。比見有敕,勘當反逆,命使者得實便決殺。人命至重,不可再生,倘萬分之中有一不實,欲訴無路,懷枉誰明,飲恨吞聲,赤族從戮,豈不痛哉!此不足肅姦逆而明刑典,適所以長威福而生疑懼。臣願絕此處分,依法覆奏,則死者甘伏,知泣辜之恩;生人歡悅,見詳刑之意。」

  聖曆元年,武太后謂侍臣曰:「往者來俊臣等推按刑獄,朝臣遞相牽引,咸承反逆。中閒疑有枉濫,更遣近臣就獄親問,皆得手狀,承引不虛。近日俊臣死後,更無聞有反者,然則以前就戮者,不有冤濫者邪?」夏官侍郎姚元崇對曰:「比破家者,皆是枉錯自誣,告者持以為功,天下號為羅織,甚於漢之黨錮。陛下令近臣就獄問者,近臣亦不自保,何敢動搖?今日以後,臣以微軀及一門百口保見在內外官更無反者。乞陛下得告狀收掌,不須推問。」太后大悅曰:「以前宰相皆順成其事,陷朕為淫刑之主。」太后頗悟。於是監察御史魏靖上疏曰:「來俊臣身處極法,以其羅織良善。臣聞郭霸自刺而唱快,萬國俊被遮而遽亡。霍獻可臨終,膝拳於頂;李敬仁將死,舌至於臍。皆眾鬼滿庭,群妖橫道,唯徵集應,若響隨聲。備在人傳,不為虛說。伯有晝見,殆無以過。此亦羅織之一據也。倘使平反者數人,眾共詳覆來俊臣等所推大獄,庶鄧艾獲申於今日,孝婦不濫於昔時,恩渙一流,天下幸甚。」於是制緣來俊臣、丘神勣等所推鞫人身死籍沒者,令三司重檢勘,有冤濫者,並皆雪免矣。

  中宗神龍元年制:「以丘神勣、來子珣、周興、萬國俊、來俊臣、魚承曄、王景昭、索元禮、傅游藝、王弘義、張知默、裴籍、焦仁亶、侯思止、郭霸、李敬仁、皇甫文備、陳嘉言、劉光業、王德壽、王處貞、屈貞筠、鮑思恭等,自垂拱以來,多枉濫殺人者,所有官爵,並令追奪。」於是天下稱慶。

    開元格

  周朝酷吏來子珣、京兆府萬年縣。萬國俊、荊州江陵縣。王弘義、冀州。侯思止、京兆府。郭霸、舒州同安縣。焦仁亶、蒲州河東縣。張知默、河南府緱氏縣。李敬仁、河南府河南縣。唐奉一、齊州金節縣。來俊臣、周興、丘神勣、索元禮、曹仁悊、王景昭、裴籍、李秦授、劉光業、王德壽、屈貞筠、鮑思恭、劉景陽、王處貞。以上檢州貫未獲及。

    右二十三人,殘害宗支,毒陷良善,情狀尤重,身在者宜長流嶺南遠處。縱身沒,子孫亦不許仕宦。

陳嘉言、河南府河南縣。魚承曄、京兆府櫟陽縣。皇甫文備、河南府緱氏縣。傅游藝。

    右四人,殘害宗支,毒陷良善,情狀稍輕,身在者宜配嶺南。縱身沒,子孫亦不許近任。

敕依前件

      開元十三年三月十二日

通典州郡典

通典卷第一百七十一 州郡一

  州郡序 序目上

    州郡序

  天下之立國宰物尚矣,其畫野分疆之制,自五帝始焉。道德遠覃,四夷從化,即人為治,不求其欲,斯蓋羈縻而已,寧論封域之廣狹乎!堯舜地不過數千里,東漸于海,西被流沙,朔南暨聲教,五帝之至德也。武丁、成王東則江南,西氐羌,南荊蠻,北朔方,三代之大仁也。秦氏削平六國,南取百越,北卻匈奴,築塞河外,地廣而亡,逮戰國之酷暴也。漢武滅朝鮮、閩越,開西南夷,通西域,逐北狄,天下騷然,人不聊生,追悔前失,引咎自責,下詔哀痛,息戍輪臺,既危復安,幸能覺悟也。隋煬逐吐谷渾,開通西域,招來突厥,征伐高麗,身弒祀絕,近代殷鑒也。夫天生烝人,樹君司牧,是以一人治天下,非以天下奉一人,患在德不廣,不患地不廣。秦漢之後,以重斂為國富,卒眾為兵強,拓境為業大,遠貢為德盛,爭城殺人盈城,爭地殺人滿野,用生人膏血,易不殖土田。小則天下怨咨,群盜蜂起;大則殞命殲族,遺惡萬代,不亦謬哉!則五帝三王可以師範。凡言地理者多矣,在辨區域,徵因革,知要害,察風土,纖介畢書,樹石無漏,動盈百軸,豈所謂撮機要者乎!如誕而不經,遍記雜說,何暇編舉。謂辛氏三秦記、常璩華陽國志、羅含湘中記、盛弘之荊州記之類,皆自述鄉國靈怪,人賢物盛。參以他書,則多紕謬,既非通論,不暇取之矣。或覽之者,不責其略焉。

  第一 序目上凡郡府三百二十九

  第二 序目下

  第三 古雍州上 今置郡府二十四

      京兆府雍 華陰華 馮翊同 扶風岐 汧陽隴 新平邠 安定涇 彭原寧 安化慶 平涼原 靈武靈 五原鹽 寧朔宥 洛交鄜 中部坊 延安延 咸寧丹上郡綏 銀川銀 新秦麟 朔方夏 九原豐 榆林勝 安北府

  第四 古雍州下 今置郡府十八

      天水秦 隴西渭 金城蘭 會寧會 安鄉河 臨洮洮 和政岷 寧塞廓 西平鄯 武威涼 張掖甘 酒泉肅 晉昌瓜 燉煌沙 伊吾伊 交河西 北庭庭安西府

  第五 古梁州上 今置郡府二十六

      漢中梁 洋川洋 上洛商 安康金 房陵房 通川通 潾山渠 南平渝 涪陵涪 南川南 瀘川瀘 清化巴 始寧壁 咸安蓬 符陽集 巴川合 南賓忠南浦萬 閬中閬 南充果 安岳普 盛山開 雲安夔 犍為嘉 陽安簡 仁壽陵

  第六 古梁州下 今置郡府三十七

      通義眉 和義榮 資陽資 南溪戎 河池鳳 武都武 同谷成 順政興 懷道宕 同昌扶 陰平文 江油龍 交川松 合川疊 益昌利 普安劍 巴西綿梓潼梓 遂寧遂 蜀郡益 德陽漢 濛陽彭 唐安蜀 臨邛邛 盧山雅 通化茂 臨翼翼 江源當 歸誠悉 靜川靜 蓬山柘 恭化恭 維川維 雲山奉越嶲嶲 雲南姚 洪源黎

  第七 古荊河州 今置郡府十八

      河南府洛 陝郡陝 弘農虢 臨汝汝 滎陽鄭 陳留汴 睢陽宋 譙郡亳 濟陰曹 潁川許 淮陽陳 汝陰潁 汝南荊河 淮安唐 南陽鄧 武當均 襄陽襄漢東隨

  第八 古冀州上 今置郡府二十二

      河內懷 汲郡衛 鄴郡相 廣平洺 鉅鹿邢 信都冀 趙郡趙 常山鎮 博陵定 河間瀛 文安莫 饒陽深 上谷易 范陽幽 順義順 歸化 歸德燕 媯川媯 漁陽薊 密雲檀 北平平 柳城營

  第九 古冀州下 今置郡府十九

      河東蒲 絳郡絳 平陽晉 高平澤 上黨潞 樂平儀 陽城沁 大寧隰 文城慈 西河汾 太原并 昌化石 樓煩嵐 鴈門代 定襄忻 安邊蔚 馬邑朔雲中雲 單于府

  第十 古兗州 今置郡府十

      靈昌滑 濮陽濮 濟陽濟 魏郡魏 博平博 東平鄆 平原德 樂安棣 景城滄 清河貝古青州 今置郡府七北海青 濟南齊 淄川淄 高密密 東萊萊 東牟登 安東府古徐州 今置郡府五彭城徐 臨淮泗 魯郡兗 東海海 瑯琊沂

  第十一 古揚州上 今置郡府十二

       廣陵揚 淮陰楚 鍾離濠 壽春壽 永陽滁 歷陽和 廬江廬 同安舒 蘄春蘄 弋陽光 宣城宣 秋浦池

  第十二 古揚州下 今置郡府二十七

       丹陽潤 晉陵常 吳郡蘇 吳興湖 餘杭杭 新定睦 新安歙 會稽越 餘姚明 臨海台 縉雲處 永嘉溫 東陽婺 信安衢 鄱陽饒 潯陽江 章郡洪 臨川撫 廬陵吉 宜春袁 南康虔 建安建 長樂福 清源泉 漳浦漳臨汀汀 潮陽潮

  第十三 古荊州 今置郡府三十三

       江陵荊 夷陵峽 巴東歸 竟陵復 富水郢 安陸安 齊安黃 漢陽沔 江夏鄂 義陽申 長沙潭 巴陵岳 衡陽衡 零陵永 江華道 桂陽郴 連山連邵陽邵 武陵朗 澧陽澧 黔中黔 寧夷思 盧溪辰 盧陽錦 靈溪溪 潭陽巫 清江施 涪川費 夜郎珍 播川播 義泉夷 龍標業 溱溪溱

  第十四 古南越 今置郡府七十一

       南海廣 始興韶 義寧岡 海豐循 恩平恩 南陵春 臨賀賀 高要端 感義藤 晉康康 臨封封 開陽瀧 高涼高 連城義 新興新 銅陵勤 懷德竇始安桂 平樂昭 蒙山蒙 開江富 蒼梧梧 潯江潯 臨江龔 鬱林鬱林平琴平琴 安城賓 賀水澄 常林繡 象郡象 龍城柳 融水融 朗寧邕懷澤貴 寧仁黨 寧浦橫 橫山田 脩德嚴 龍池山 永定巒 招義羅南潘潘 普寧容 陵水辯 南昌白 定川牢 寧越欽 安南府 武峨武峨龍水粵 忻城芝 九真愛 福祿福祿 文陽長 日南驩 承化峰 玉山陸合浦廉 安樂巖 海康雷 溫水禺 湯泉湯 臨潭瀼 扶南籠 正平環樂古古 珠崖崖 昌化儋 延德振 瓊山瓊 萬安萬安

    序目上上古 唐虞 三代 秦 漢 後漢 三國 晉 宋 齊 梁 陳 後魏 北齊 後周 隋

  昔黃帝方制天下,立為萬國,易稱「首出庶物,萬國咸寧」。蓋舉其大數。及少皞氏之衰,其後制度無聞矣。若顓頊之所建,帝嚳受之,創制九州,統領萬國。雍、荊、荊河、梁、徐、冀、青、兗、揚。

  至堯遭洪水,而天下分絕,使禹平水土,還為九州,如舊制也。舜攝帝位,分為十二州,雍、荊、荊河、梁、冀、幽、并、青、營、徐、兗、揚。故虞書云「肇十有二州」,是也。

  夏氏革命,又為九州。塗山之會,亦云萬國,四百年間,遞相兼并。殷湯受命,其能存者三千餘國,亦為九州,分統天下。冀、荊、荊河、雍、揚、兗、徐、幽、營。營,則禹貢青州也。載祀六百。及乎周初,尚有千八百國。而分天下為九畿: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曰侯畿,亦曰服。又外曰甸畿,又外曰男畿,又外曰采畿,又外曰衛畿,又外曰蠻畿,又外曰夷畿,要服也。又外曰鎮畿,又外曰藩畿。荒服也。自侯、甸、男、采、衛、蠻、夷、鎮、藩,即九畿也,各相去五百里為限也。至成王時,亦曰九州,屬職方氏。揚荊荊河青兗雍幽冀并。其後諸侯相并,有千二百國。及平王東遷,迄獲麟之末,二百四十二年間,諸侯征伐,更相吞滅,不可勝數,而見於春秋經、傳者,百有七十國焉。百三十九國知土地所在,三十一國不知其處也。蠻夷戎狄,不在其數。逮乎下分地理,上配天象,所定躔次,總標十三。及周之末,唯有七國。秦昭王時,西周盡獻其地,邑三十六,口三萬,受獻而歸其人。至莊襄王滅東西之二國,七城而已。

  秦制天下為四十郡,其地則西臨洮而北沙漠,東縈南帶,皆臨大海。

  漢興,以秦地太大,更加置郡國。其後開越攘胡,土宇彌廣,改雍曰涼,梁曰益,又置徐州,復禹舊號,置交,初為交趾,後為交州。北有朔方,初為朔方,後為并州。凡為十三州部刺史。司隸、并、荊、兗、荊河、揚、冀、幽、青、徐、益、交、涼。而不常所理。至哀、平之際,凡新置郡、國六十三焉,與秦四十,合百三。縣邑千三百一十四,道三十二,侯國二百四十一。地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此漢之極盛也。

  後漢光武以官多役煩,乃併省郡、國十,縣、道、侯國四百餘所。其後亦為十三州部:司隸治河南,今府。荊河治譙,今酇縣。兗治昌邑,今魯郡金鄉縣。徐治郯,郯音談。今臨淮郡下邳縣。青治臨淄,今北海郡縣。涼治隴,今天水郡隴城縣。并治晉陽,今太原府。冀治鄗,河各反。今趙郡高邑縣。幽治薊,今范陽郡。揚治歷陽,今郡縣。益治雒,今永昌郡。荊治漢壽,今武陵郡武陵縣。交治廣信,今蒼梧郡蒼梧縣。漸復加置郡國。至於靈、獻,凡百有五焉,縣、道、侯國千一百八十,桓帝永興初,有鄉三千六百八十二,亭萬二千四百二十。東樂浪郡,西燉煌郡,南日南郡,北鴈門郡,西南永昌郡,四履之盛,亦如前漢。

  魏氏據中原,有州十三:司隸、荊、荊河、兗、青、徐、涼、秦、冀、幽、并、揚、雍。分涼州置秦州,理上邽,今天水郡;揚治壽春,今郡;徐治彭城,今郡;荊治襄陽,今郡;涼治武威,今郡;餘並因前代。有郡國六十八。東自廣陵、文帝黃初六年親征,幸廣陵故城,及旋師,留張遼屯江都。齊王嘉平後屬吳,即今郡。壽春、丘儉、諸葛誕皆鎮之。合肥、明帝青龍元年,滿寵於合肥西北三十里築新城,吳軍頻攻不拔,即今廬江郡。故魏明帝云:「先帝東置合肥,南守襄陽,西固祁山,賊來輒破於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爭之也。」沔口、建安十五年,文聘為江夏太守,鎮焉。其後吳軍頻攻不拔。青龍後屬吳,即今漢陽縣。西陽、黃初中,滿寵令將守之,今齊安郡。襄陽,建安二十四年,徐晃守之,蜀將關羽攻,不下。重兵以備吳;江淮之間,除鎮兵處,更無人居。青龍之中,孫權遣數千家佃於江北,為滿寵破之。西自隴西、今郡是。南安、今隴西郡隴西縣。齊王嘉平五年,蜀將姜維來伐,攻隴西、南安,皆不克。祁山、明帝太和二年,蜀將諸葛亮攻祁山城,不拔,今同谷郡長道縣東十里。漢陽、明帝青龍二年,蜀將諸葛亮來伐,遣兵備於此,即今天水郡。陳倉,建安二十四年,因蜀將破夏侯妙才於漢中,遂令張郃守陳倉。太和二年,諸葛亮以數萬人攻陳倉,將軍郝昭以千人守二十餘日,不拔,在今縣東三十里故城是。攻郿又不克,在今縣東北十五里故郿城是。並今扶風郡縣。重兵以備蜀。

  蜀主全制巴蜀,置益、治成都,今郡。梁治漢中,今郡。二州,有郡二十二,以漢中、建安末,破魏將夏侯妙才後,遂有漢川,以魏延鎮守,後蔣琬、姜維相繼鎮於此,即今郡地。興勢、後主延熙七年,將軍王平守之,魏大將軍曹爽攻,不克。今洋川郡興道縣也。白帝,先主章武元年屯之,遂為重鎮。後主建興十五年,吳將全琮來攻,不克。即今雲安郡。並為重鎮。

  吳主北據江,南盡海,置交、治龍編,今安南府。廣、孫權置,治番禺,今南海郡。荊、治南郡,今江陵郡。郢、治江夏,即今郡。揚治建業,今丹陽郡江寧縣。五州,有郡四十有三。以建平、自孫權黃武初破蜀先主後得之,孫皓天紀四年,晉軍沿流來伐,守將吳彥請增兵,皓不從。今巴東郡。西陵、建安二十四年,因蜀將關羽北討魏將于禁等於襄陽,陸遜為宜都守,鎮此。黃武初,蜀先主來伐,遜大破之,後步闡、陸抗並鎮焉。即今夷陵郡。樂鄉、吳孫皓建衡三年,陸抗所築樂鄉城,後朱然修之成焉。晉王濬攻樂鄉,獲水軍督陸景,平西將軍施洪以城降。在今江陵郡松滋縣東。南郡、自建安末克關羽後,蜀將糜芳來降,遂得之。孫皓鳳凰元年,將張咸、任延並守之。晉軍平吳,當陽侯杜元凱赴於此。即今江陵郡。巴丘、建安十九年魯肅、孫皓寶鼎元年萬彧並鎮守。即今巴陵郡。夏口、建安十三年,孫權征黃祖,克之,後遂置兵鎮。孫皓天紀元年,孫慎守之。及晉平吳,將軍胡奮赴於此。即今江夏郡。武昌、孫權甘露元年城武昌,陸遜、諸葛恪、滕牧鎮守。及晉平吳,將軍王戎赴於此。即今江夏郡縣。皖城、建安十九年,孫權克之。孫權赤烏四年,諸葛恪屯此。今同安郡。皖音患。牛渚圻、孫皓天紀末,何植鎮守。晉平吳,大將王渾赴於此。即今宣城郡當塗縣采石也。濡須塢,建安十七年築,後曹公頻來,攻不克。在今歷陽縣西南百八十里。並為重鎮。其後得沔口、孫權嘉禾後,陸遜、諸葛瑾屯守。邾城、赤烏四年,陸遜常以三萬兵戍之。今齊安郡。東西界臨江,與江夏郡武昌相對。廣陵。孫亮建興二年,衛尉馮朝城廣陵。自三國鼎立,更相侵伐,互有勝負,疆境之守,彼此不常,讒得遽失,則不暇存也。今略紀其久經屯鎮及要害之地焉。其守將亦略紀其知名者,餘不可遍舉,他亦倣此。

  晉武帝太康元年平吳,分為十九州部:置司州,治洛陽;今河南府。兗治廩丘;今濮陽郡雷澤縣是。荊河治項;今淮陽郡項城是。冀治房子,今趙郡縣。并治晉陽;青治臨淄;徐治彭城;荊初治襄陽,後治江陵;今郡。揚初治壽春,後治建業;敘治武威;分三輔為雍,治京兆;今府。分隴山之西為秦,治上邽;今天水郡縣。益治成都;分巴漢之地為梁,治南鄭;今漢中郡縣。分雲南為寧,治雲南;今郡。幽治涿;今范陽郡范陽縣。分遼東為平,治昌黎;今安東府。交治龍編;今安南府。分合浦之北為廣,治番禺。又增置郡國二十有三,凡州百五十有六,縣千一百有九,以為冠帶之國,盡秦漢之土。及永嘉南渡,境宇殊狹,九州之地有其二焉。初,元帝命祖逖槙雍丘,建武初,逖北鎮守雍丘,今陳留郡縣。逖死,北境漸蹙。大興四年逖死。於是荊河、自淮北,今汝南、汝陰、南陽等郡以北。青、兗四州今東萊、東牟、高密、北海、淄川、濟南等郡地。及徐州之半,今彭城、瑯琊等郡。陷劉曜、石勒,以合肥、戴若思鎮守之。淮陰、劉隗鎮守,即今山陽郡縣。壽陽、祖約鎮守,後又陷於石勒,季龍死後復之,即今壽春郡地。泗口、劉遐鎮守,即今臨淮郡宿遷縣界。角城安帝義熙中置,亦在宿遷縣界。為重鎮。成帝時,酇守將退屯襄陽,咸和初,魏該屯酇,為劉曜將黃秀所逼而退守襄陽,後亦陷石勒,尋復之。庾翼、朱序皆鎮於此,又為苻堅將苻丕所陷,尋又復之。即今郡。穆帝時,平蜀漢,永和三年,桓溫西討,擒李勢。復梁、益之地。梁州則漢川,益則蜀川是。又遣軍西入關,至灞上,十年,桓溫討苻健於今京兆府萬年縣白鹿原,戰敗。再北伐,一至洛陽,永和十二年,溫討慕容俊,破其將姚襄於伊水,時襄已降。一至枋頭,廢帝太和四年,溫又討慕容暐,敗還。今汲郡衛縣界。枋音方。所得郡縣,軍旋又失。洎苻堅東平慕容暐,太和五年。西南陷蜀漢,西北剋姑臧,孝武太元元年,張天錫敗。今武威郡是。則漢水、長淮以北,悉為堅有。及堅敗,太元八年。再復梁、九年,將郭寶平梁州。益、蜀郡太守任權斬苻堅益州刺史李平,益州平。青、徐、兗、荊河之地,其後青、兗陷於慕容德,安帝國諱改焉。崇安三年,德據之,殺幽州刺史辟閭渾,時鎮廣固,即今北海郡也。荊河、司陷於姚興,崇安三年。以彭城為北境藩扞。朱序鎮守。後益、梁又陷於譙縱。義熙初陷。每因劉、石、苻、姚衰亂之際,則進兵屯戍在於漢中、襄陽、彭城,然大抵上明、今江陵郡松滋縣。江陵、夏口、武昌、合肥、壽陽、淮陰,常為晉氏鎮守,其刺史所治,皆置州兵,雖有不經攻圍,互是重鎮,他皆類此。義熙以後,又復青、兗、司、荊河、梁、益之地,而政移於宋矣。

  宋武帝北平廣固,晉安帝義熙六年,平慕容超,得青州之地。廣固即今北海。西定梁、益,九年,朱齡石平譙縱。又克長安,十三年親征,平姚泓。盡得河南之地。長安尋為赫連勃勃所陷,至廢帝滎陽王景平中,武牢以西,復陷於後魏。今大較以孝武大明八年為正。凡二十有二州:揚治建業,南徐治京口,今丹陽郡丹徒縣。徐治彭城,南兗治廣陵,兗治瑕,今魯郡縣。南荊河治歷陽,荊河治汝南,今汝南郡汝陽縣。江治潯陽,今郡縣。青治臨淄,初治歷城,今濟南郡縣,後治廣固;後又移治臨淄,即今縣是。冀治歷城,司治義陽,今郡。荊治南郡,郢治江夏,今郡。湘治臨湘,今長沙郡。雍治襄陽,梁治南鄭,秦亦治南鄭,益治成都,今蜀郡。寧治建寧,今雲南郡。廣治南海,交治龍編,越治臨鄣。今合浦郡。自東晉成帝時,中原流民多南渡,遂於江漢淮之間僑立州郡,以撫其民。中間併省廢置,離合非一,不能詳誌焉。今紀其所治經久者,他皆類此。郡凡二百三十有八,縣千一百七十有九。初,文帝元嘉中遣將北伐,水軍入河,克魏碻磝、滑臺、武牢、洛陽四城,碻磝即今濟陽郡城;滑臺,今靈昌郡城;武牢,今汜水縣;洛陽,今故洛陽城。碻音口交反。磝音敖。其後又失。又分軍北伐,西軍克弘農、開方二城,並今弘農郡。以東攻滑臺不克,而平碻磝,守之,尋皆敗退。元嘉二十七年,王玄謨於滑臺敗歸。時柳元景拔弘農、開方,及玄謨敗,亦棄而退。於是後魏主太武總師,經彭城、臨江,屯於瓜步,今廣陵郡六合縣東。退攻盱眙,不拔而旋。臧質守之,魏師攻圍三旬,不拔。今淮陽郡縣。明帝時,後魏又南侵淮北,青、冀、徐、兗四州及荊河州西境悉陷沒,泰始二年,徐州刺史薛安都引魏軍,自是沈文秀東陽城、崔道固歷城,並為魏將慕容白曜所陷。安都以彭城,常珍奇以懸瓠並降魏。懸瓠,今汝南郡城。則長淮為北境,僑徐、兗於淮南淮陰立兗州,鍾離立徐州。立青冀二州,寄治贛榆。今東海郡東海縣。贛,古淡反。其後十餘年而宋亡。然初強盛也,南鄭、襄陽、懸瓠、元嘉二十七年,後魏主太武率兵攻圍汝南,太守陳憲等拒四十餘日,魏人積屍與城齊,不拔而退。彭城、歷城、東陽,南廢帝景平初,築夔鎮守。後魏攻圍,數旬不克。即今北海郡治東城。皆為宋氏藩扞。

  齊氏,淮北之地所以全少,青州治朐山,今東海郡。朐音衢。冀治渦口,今臨淮郡漣水縣。荊河治壽春,荊河州自東晉以後,或治淮南,或治淮北,不恆其所,今舉其要害之地。北兗治淮陰,北徐治鍾離,今郡。又置巴東,治巴。今雲安郡。其餘州郡,悉因宋代,州二十有三,郡三百九十有五,縣千四百七十有四。其後頻為後魏所侵,至東昏永元初,沔北諸郡,相繼敗沒。今南陽郡地。又遣軍北伐,敗於馬圈,退屯盆城,魏馬圈城去襄陽三百里,時陳顯達攻圍四十餘日不拔,魏援師至,敗還。在今南陽郡界。又失壽春,永元二年,荊河州刺史裴叔業以城叛入魏。後三年,齊亡。齊氏七主,凡二十四年,內難繁興,不遑外略。及東昏暴虐,北境彌蹙也。始全盛也,南鄭、明帝建武二年,後魏大將元英來伐,梁州刺史蕭懿守拒,攻圍百餘日不下。樊城、今襄陽郡安養縣。建武中,後魏主孝文率兵十萬,數旬攻圍,將曹武拒,不下。襄陽、義陽、壽春,高帝又建鎮,謂垣崇祖曰:「兵衝要地,切備魏師。」俄而魏將王肅以師二十萬至,敗而歸。淮陽、角城、明帝初,後魏南侵,以李安仁戍之。漣口、朐山為重鎮。

  梁氏州郡,多沿舊制。天監中,州二十有三,郡三百五十,縣千二十有五。其後更有析置,大同中,州百有七,郡縣亦稱於此。自侯景逆亂,建康傾陷,墳籍散逸,不可得而詳焉。初,武帝受禪,數年即失漢川及淮西之地,天監三年,梁州刺史夏侯道遷以本部叛降後魏,自劍閣以北並陷沒。又魏將元英破將軍馬仙於義陽,失地。其後諸將頻年與魏軍交戰於淮南淮北,互有勝負。自天監四年以後,將張惠紹克魏宿遷城,韋叡克合肥,裴邃克霍丘城、朐山城,尋皆敗,唯合肥獨存。雖得懸瓠、彭城,俄而又失。天監七年,魏軍主白早生、荊河州刺史胡遜以懸瓠,普通六年,徐州刺史元法興以彭城並內屬,無何,悉復於魏。又克壽春。普通七年,將夏侯亶、元樹等克之,獲魏揚州刺史李憲。自齊東昏永元二年陷後魏,至是凡二十七年,南朝始復。中大通初,大舉北伐,淮北城鎮,相次克平,直至洛陽,暫為梁有。中大通元年,魏將尒朱榮害胡太后及少主,魏朝大亂。遣將陳慶之率軍送元顥為魏主,入河陽,六旬五日,尒朱榮來攻,慶之渡河,守北中府城,數日顥敗,慶之亦奔退,所得之地尋亦失之。中府地即今河陽北城是。其後又復漢中。大同中,將蘭欽克之。自天監二年失漢川,凡經四十三年卻復。至東魏,將侯景以河南地降,逆亂相尋,有名無實。及景平後,江北之地,悉陷高齊,漢川、蜀川沒於西魏。太清初,侯景以十三州來降,旋為東魏將慕容紹宗所敗。二年,景舉兵反,圍建康,陷之。及景平後,元帝承聖初,齊將辛術南伐,盡復淮南江北之地,得傳國璽,反於齊。三年,西魏將達奚武陷漢川,尉遲迥陷蜀川。其漢川經九年復失。大抵雍州、今襄州。下溠音槎戍、漢東郡棗陽縣東南。夏口、白苟堆、大同中,東魏靜帝遣將堯雄為南境守將。雄曰:「白苟堆,梁之北面重鎮,請備之。」在今汝南郡真陽縣。硤石城、今汝陰郡下蔡縣。合州、即合肥。鍾離、將康絢鎮守之。淮陰、朐山為重鎮。天監三年,角城戍主柴慶宗以角城,十年,東莞太守劉以朐山,並降入魏。

  陳氏比於梁代,土宇彌蹙,西不得蜀漢,北失淮肥,以長江為境。文帝天嘉初,湘川之地為周軍所陷;二年,侯瑱克平之。湘川,今澧陽、武陵、長沙、衡陽等郡之地。有州四十有二,地轉狹而州益多,暨後州郡又數倍多於前代,故不可詳。郡百有九,縣四百三十有八。宣帝太建中,頻年北伐,諸將累捷,盡復淮南之地。將吳明徹於壽春城斬高齊將王琳。更經略淮北,大破齊軍於呂梁。及旋師,屬高齊國亡,又總軍北伐,至呂梁,周軍來拒,又大破之。自太建五年北伐,七年破齊軍,九年又破周將梁士彥,悉得梁淮北城鎮下邳、朐山。旋為周軍所敗,悉虜其眾,時梁士彥守彭城,明徹來攻未下。十年,周將王軌來伐,明徹退師,全軍沒於清口也。自是江北之地,盡沒於周,又以長江為界。十二年,周大將司馬消難以淮西地來降,又遣將周羅攻克新野,尋並失之。及隋軍來伐,遣將守狼尾灘,後主禎明三年,戚欣守之。今夷陵郡宜都縣界。荊門、將呂仲肅據之,亦宜都界。安蜀城、將顧覺鎮之,亦夷陵郡縣。公安、將陳紀鎮之,今江陵郡縣。巴陵以下,並風靡退散,信州道大總管、清河公楊素自峽中舟師東下,東方守將相繼而破。信州即今雲安郡也。隋軍自采石、隋將韓擒武襲陷之。京口賀若弼襲陷之。渡江而平之。

  後魏起自北方,至道武,率兵下山東,攻拔慕容寶中山,今博陵郡唐昌縣。遂有河北之地,於是遷都平城。今雲中郡。慕容氏喪敗,遣將南略地,至於滑臺、許昌、今潁川郡。彭城。明元帝泰常中,始於滑臺、許昌置兵鎮守。道武天興中,長孫肥等克滑臺、許昌,尋不能守,至是始有之。太武帝時,又得蒲阪、今河東郡。長安、統萬。始光中,遣軍伐赫連昌,克蒲阪及長安,又克統萬,後遂滅赫連。統萬即赫連所都,今朔方郡是。神中,宋師來伐碻磝、今濟陽郡城。滑臺、武牢,今河南府汜水縣是。戍將皆不守,尋並復之。神三年,宋將到彥之、王仲德等陷滑臺、武牢、洛陽,遣安頡、叔孫建等擊敗走之。太延以後,東平遼東,西平姑臧,三年,東伐馮弘,五年,西伐沮渠茂虔,並滅之。於是西至流沙,東接高麗。所未得者,漢中及南陽、懸瓠、彭城、青州之南而已。其後帝自南征,遂臨瓜步,宋淮北城鎮守將,多有敗沒。太平真君十一年,因宋將王玄謨來侵,克碻磝城,戍將濟州刺史王買德棄城而走,宋師至滑臺敗,帝乘勝至江上。獻文天安初,自河之南,長淮之北,皆為魏有。時因宋晉安王子勛之亂,遣將慕容白曜略地,破宋將沈文秀、畢眾敬、薛安都、崔道固、常珍奇,遂有其地。孝文遷都洛陽,太和十九年徙都。頻歲親征,皆渡淮沔。二十年,屯八公山;二十一年,屯新野及樊城。宣武初,又得壽春,景明初,齊將裴叔業以壽春來降,後至明帝孝昌二年,又陷入梁。續收漢川,至於劍閣,兼得淮西之地。正始初,梁將夏侯道遷以漢中降,又元英破梁將馬仙於義陽,遂有其地。莊帝時,梁軍洛陽,數旬敗走。永安初,因尒朱榮害胡太后、少帝之亂,梁將陳慶之送元顥為魏主。爾後內難相繼,不暇外略,三四年後,分為東、西魏矣,皆權臣擅命。具周、齊事中。自永安末年,尒朱世隆稱兵入洛,圖籍散亡,不可詳記。今按舊史。管州百十有一,郡五百十有九,縣千三百五十有二。按魏收史所載州郡,是東魏靜帝武定中,其時洛陽以西及關中梁益之地,悉屬西魏,收猶總而編之。自太武以後,漸更強盛,東征西伐,克定中原。屬宋明以後及於齊梁,國土漸蹙,自守不暇,雖時有侵掠,而退不旋踵,故魏之城鎮,少被攻圍,因利進取,不常所守也。

  北齊神武東魏天平末,大舉西伐,至蒲津。靜帝天平四年,三道伐西魏,齊神武自總大眾至蒲津,竇泰自風陵濟河,至潼關,高敖曹入武關,陷上洛,以泰軍敗沒並旋師。風陵在潼關北岸相對。西魏乘勝攻陷陝州。周文帝率李弼等東征,下陝州,擒刺史李徽伯。即今陝郡。神武西至沙苑。其年冬,大敗而歸。今馮翊郡界。西軍又乘勝襲陷洛陽。西魏將獨孤如願據金墉。明年,西師又至於河陰,今洛陽縣北。時拒守河陽城,潘相樂守北城,揚州公永樂守南城,即今城。後周文帝親征,不克。西師敗歸。元象元年,周文帝親征,敗還。如願亦棄金墉遁走,神武遂毀其城。其後神武攻圍西魏玉壁,不克。興和四年,西魏將王思政守之。今絳郡稷山縣。西師來伐,至於邙山。武定初,周文帝親征,神武禦之,敗,殺周將王雄。後神武又圍玉壁,不克。武定四年,西魏將韋孝寬守之。文襄遣將圍潁川,拔之。自武定五年冬攻圍,至明年六月城陷。於是河南自洛陽之西,河北自晉州之西,今平陽郡。悉入西魏。文宣之代,命將略地,南際於江矣。天保二年,屬侯景亂梁,遣辛術南討,遂得傳國璽。又過江得梁夏口,後二國通和,旋師矣。武成河清中,築戍於軹關。河清二年,遣斛律光築之。今河南府濟源界。其年,周軍至洛陽,敗還。晉公護統軍將楊等至軹關,敗走。後主武平中,陳軍來侵,盡失淮南之地。武平五年以後,陳將吳明徹頻歲來侵,淮南城鎮皆不守,諸將累敗。周師攻拔河陰大城。周武親征,有疾,班師。幼主崇化末,西師攻拔晉州,今平陽郡。因之國滅。齊都於鄴,即今郡縣。自東、西魏之後,天下三分,梁陳有江東,宇文有關西,高氏據河北,有州九十有七,郡百六十,縣三百六十有五。文宣天保七年,已併省州三,郡百五十三,縣五百八十九,鎮二,戍二十六。當齊神武之時,與周文帝抗敵,十三四年間,凡四出師,大舉西伐,周師東討者三焉。略舉齊神武、周文帝統師親征,諸將攻戰則不復紀。自文宣之後,纔守境而已。大抵西則姚襄城、今文城郡西城,則姚襄所築,西臨黃河,控帶龍門之險,周齊交爭之地。後主武平二年,大將斛律光破周兵於城,遂立鎮焉。洪洞、今平陽郡縣北故城,四固垂復,控據要險。崇化末,周師既克晉州,其城主張元靜以城降周。晉州、武平關、三關並今絳郡正平縣界。柏崖、城侯景所築,今河清縣西。軹關、河陽,南則武牢、陸子章增築城守。洛陽、北荊州、今陸渾縣東北故城是。孔城防、今伊闕縣東南故城是。汝南郡、今臨汝郡梁縣南。魯城,今臨汝郡魯山縣東北。置兵以防周寇。自洛陽之南,襄城、汝陰、汝南以北,皆齊有。及陳師侵軼,數歲齊亡,南境要害,未遑制置也。

  周文帝西魏大統中,東魏師至蒲津。文帝大統二年,齊神武親征至蒲津,以竇泰死,退軍。文帝東征,克陝州,兼得宜陽郡、邵郡。邵郡,今絳郡垣縣。宜陽郡,今福昌縣。東師又至沙苑。其年冬,齊神武親征,大敗,走。後文帝東征,至河陰,先勝後敗。大統四年,殺魏將高敖曹。築城於玉壁。大統八年,將王思政築之,齊神武攻圍不克。至十二年,韋孝寬守之,齊神武又攻圍六旬,不克。文帝又至邙山,先勝後敗。大統九年。得梁雍州。十六年,梁雍州刺史岳陽王舉州內附。廢帝初,克平漢中。自梁侯景逆亂,遣將達奚武克之也。又遣軍平蜀。將尉遲迥克之。文帝西征至姑臧,後又平江陵。齊王廓後元初,于謹平之,殺梁元帝。自是疆理西有姑臧,西南有全蜀,南至於江矣。明帝武成二年,將賀若敦克陳湘川之地,三年失之。今澧陽、武陵、長沙、衡陽等地是。其河南自洛陽之東之北,河東自平陽之界,屬於高齊。至武帝建德中東征,拔齊晉州城,尋又東征,破齊師於晉州城下。建德五年,攻拔晉州,使梁士彥守之。齊後主來攻,三旬餘不拔,六年,又破齊後主軍。乘勝平齊。後遣軍破陳軍於呂梁,將王軌破陳將吳明徹,悉虜其眾也。其東南之境,盡於長沙。通計州二百十有一,郡五百八,縣千二十有四。當全盛戰爭之際,則玉壁、初王思政守,後韋孝寬守,東師攻不拔,遂置勳州。邵郡、齊子嶺、今王屋縣東二十里周齊分界處。通洛防、故函關城,武帝保定中改名,在今新安縣東。黃櫨、三城,今永寧縣西北。宜陽郡、陝州、土滅、今長水郡西北二十五里。三荊、將獨孤信略定北荊州,今即伊陽縣。東荊州後改曰淮州,今淮安郡。荊州今南陽郡。三鎮,今汝州魯山縣西南,名平高城。置兵以備東軍。

  隋文帝開皇三年,遷都大興城,即今城。遂廢諸郡,以州治人。自三代以前為九州,兩漢加置十三州,晉宋之後,分析漸多,至於魏齊後周,雖割據鼎立,天下分裂,其於州郡,乃倍兩漢之地。隋氏以官繁人弊,遂廢五百餘郡,而以州治人,名則因循,職事同於郡守,無復刺舉之任。自九載廓定江表,尋以戶口滋多,析置州縣。煬帝大業初,移治陽城,即今城。又平林邑,更置三州。既而併省諸州。三年,改州為郡,乃置司隸刺史,分部巡察。本史不分別所領諸郡。五年,平定吐谷渾,更置四郡。大凡郡百九十,縣千二百五十五,東西九千三百里,南北萬四千八百一十五里,東南皆至於海,西至且末,隋氏西境唯得今燉煌郡以東。且,子余反。北至五原。即今九原郡。按,隋氏北境唯至於河。隋氏之盛,極於此矣。

通典卷第一百七十二 州郡二

    序目下大唐

  大唐武德初,改郡為州,太守為刺史,其邊鎮及襟帶之地,置總管府以領軍戎。至七年,改總管府為都督府。

  自因隋季分割州府,倍多前代。貞觀初,并省州縣,始於山河形便,分為十道:一曰關內道,二曰河南道,三曰河東道,四曰河北道,五曰山南道,六曰隴右道,七曰淮南道,八曰江南道,九曰劍南道,十曰嶺南道。既北殄突厥頡利,西平高昌,東西九千五百十里,南北萬六千九百十八里。

  高宗平高麗、百濟,得海東數千餘里,旋為新羅、靺鞨所侵,失之。又開四鎮,即西境拓數千里,于闐、疏勒、龜茲、焉耆諸國矣。

  景雲二年,又分置二十四都督府,分統諸州,時議以權重不便,尋罷之。

  開元二十一年,分為十五道,置採訪使,以檢察非法:京畿、理西京城內。都畿、理東都。關內、多以京官遙領。河南、理陳留郡。河東、理河東郡。河北、理魏郡。隴右、理西平郡。山南東、理襄陽郡。山南西、理漢中郡。劍南、理蜀郡。淮南、理廣陵郡。江南東、理吳郡。江南西、理章郡。黔中、理黔中郡。嶺南。理南海郡。

  又於邊境置節度、經略使,式遏四夷。節度使十,經略守捉使三。大凡鎮兵四十九萬人,戎馬八萬餘疋。每歲經費:衣賜則千二十萬疋段,軍倉則百九十萬石,大凡千二百十萬。開元、天寶每歲邊用不過二百萬。

    鎮西節度使:理安西,二萬四千人,馬二千七百疋,衣賜六十二萬疋段。撫寧西域,統龜茲國、焉耆國、在理所東八百里。于闐國、在理所西南二千里。疏勒國。在理所西二千餘里。

    北庭節度使:理北庭都護府,管兵二萬人,馬五千疋,衣賜四十八萬疋段。防制突騎施、堅昆、斬啜,西北去突騎施三千餘里,北去堅昆七千里,東北去斬啜千七百里。管瀚海軍、北庭都護府城內,管兵萬二千人,馬四千二百疋。天山軍、交河郡城內,管兵五千人,馬五百疋。伊吾軍。伊吾郡西北三百里甘露川,管兵三千人,馬三百疋。

    河西節度使:理武威郡,管兵七萬三千人,馬萬九千四百疋,衣賜百八十萬疋段。斷隔羌胡,統赤水軍、武威郡城內,管兵三萬三千人,馬萬三千疋。大斗軍、武威郡西二百餘里,開元中置,管兵七千五百人,馬二千四百疋。建康軍、張掖郡西二百里,證聖初,王孝傑置,管兵五千三百人,馬五百疋,東去理所七百里。寧寇軍、張掖郡東北千餘里,天寶二年置,管兵千七百人,馬百疋,西去理所千餘里。玉門軍、酒泉郡西二百餘里,武德中,楊恭乂置,管兵五千二百人,馬六百疋,東去理所千二百里。墨離軍、晉昌郡西北千里,管兵五千人,馬四百疋,東去理所千四百里。豆盧軍、燉煌郡城內,管兵四千三百人,馬四百疋,去理所七千里。新泉軍、會寧郡西北二百里,大足初,郭元振置,管兵千人,西去理所四百里。張掖郡守捉、東去理所五百里,管兵六千三百人,馬千疋。烏城守捉、武威郡南二百里,管兵五百人。交城守捉、武威郡西二百里,管兵千人。白亭守捉。武威郡西北五百里,管兵千七百人。

    朔方節度使:理靈武郡,管兵六萬四千七百人,馬萬四千三百疋,衣賜二百萬疋段。捍禦北狄,統經略軍、靈武郡城內,管兵二萬七百人,馬三千疋。豐安軍、靈武郡西黃河外百八十餘里,萬歲通天初置,管兵八千人,馬千三百疋。定遠城、靈武郡東北二百里黃河外,景龍中韓公張仁愿置,管兵七千人,馬三千疋。西城、九原郡北黃河外八十里,景龍中韓公張仁愿置,管兵七千人,馬千七百疋,西南去理所千餘里。安北都護府、亦曰中受降城,景龍中韓公張仁愿於黃河北岸置,管兵六千人,馬二千疋,南去理所千三百餘里。東城、榆林郡東北二百里,景龍中韓公張仁愿置,管兵七千人,馬千七百疋,西南去理所千六百餘里。振武軍。單于都護府城內,天寶中王忠嗣置,管兵九千人,馬千六百疋,西去理所千七百餘里。

    河東節度使:理太原府,管兵五萬五千人,馬萬四千疋,衣賜百二十六萬疋段,軍糧五十萬石。掎角朔方,統天兵軍、太原府城內,聖曆二年置,管兵二萬人,馬五千五百疋。雲中郡守捉、東南去單于府二百七十里,調露中裴行儉破突厥置,管兵七千七百人,馬千二百疋,東南去理所八百里。大同軍、鴈門郡北三百里,調露中突厥南侵,裴行儉開置,管兵九千五百人,馬五千五百疋,南去理所八百餘里。橫野軍、安邊郡東北百四十里,開元中河東公張嘉貞移置,管兵七千八百人,馬千八百疋,西南去理所九百里。定襄郡、去理所百八十里,管兵三千人。鴈門郡、去理所五百里,管兵四千人。樓煩郡、東南去理所二百五十里,管兵三千人。岢嵐軍。樓煩郡北百里,長安中,李迥秀置,管兵千人,東南去理所二百五十里。岢,姑我反。

    范陽節度使:理范陽郡,管兵九萬一千人,馬六千五百疋,衣賜八十萬疋段,軍糧五十萬石。制臨奚、契丹,統經略軍、范陽郡城內,管兵三萬人,馬五千四百疋。威武軍、密雲郡城內,萬歲通天二年置,管兵萬人,馬三百疋,西南去理所二百里。清夷軍、媯川郡城內,垂拱中刺史鄭崇述置,管兵萬人,馬三百疋,南去理所二百十里。靜塞軍、漁陽郡城內,管兵萬一千人,馬五百疋,南去理所二百里。恆陽軍、常山郡城東,開元中置,管兵六千五百人。北平軍、博陵郡西,開元中置,管兵六千人。高陽軍、上谷郡城內,管兵六千人。唐興軍、文安郡城內,管兵六千人。橫海軍。景城郡城西南,管兵六千人。

    平盧節度使:理柳城郡,管兵三萬七千五百人,馬五千五百疋,衣糧數失。鎮撫室韋、靺鞨,統平盧軍、柳城郡城內,開元初置,管兵萬六千人,馬四千二百疋。盧龍軍、北平郡城內,管兵萬人,馬五百疋,東去理所七百里。渝關守捉、柳城郡西四百八十里,管兵三千人,馬百疋,去理所二百二十里。安東都護府。西去柳城郡二百七十里,管兵八千五百人,馬七百疋。

    隴右節度使:理西平郡,管兵七萬五千人,馬萬六百疋,衣賜二百五十萬疋段。以備西戎,統臨洮軍、開元中移就節度衙,管兵萬五千人,馬八千四百疋。河源軍、西平郡西百二十里,儀鳳二年李乙夫置,管兵萬四千人,馬六百五十疋。白水軍、西平郡西北二百三十里,開元五年郭知運置,管兵四千人,馬五百疋。安人軍、西平郡星宿川西,開元七年置,管兵萬人,馬三百五十疋。振武軍、西平郡西三百里,開元中信安郡王禕置,兵千人。威戎軍、西平郡西北三百十里,臣亡父先臣希望開元二十六年置,管兵千人,馬五十疋。綏和守捉、西平郡西二百三十里,開元二年郭知運置,管兵千人。合川郡界守捉、西平郡南百八十里,貞觀中侯君集置,管兵千人。莫門軍、臨洮郡城內,儀鳳二年置,管兵五千五百人,馬二百疋。寧塞軍、寧塞郡城內,臣亡父先臣希望開元二十六年置,管兵五百人,馬五十疋。積石軍、寧塞西百八十里,儀鳳二年置,管兵七千人,馬一百疋。鎮西軍、安鄉郡城內,臣亡父先臣希望開元二十六年置,管兵萬三千人,馬三百疋。平夷守捉。安鄉郡城西南四十里,開元二年郭知運置,管兵三千人。

    劍南節度使:理蜀郡,管兵三萬九百人,馬二千疋,衣賜八十萬疋段,軍糧七十萬石。西抗吐蕃,南撫蠻,統團結營、蜀郡城內,管兵萬四千人,馬千八百疋。臨翼郡、通化郡北百四十里,管兵五百人。通化郡、維川郡東二百七十里,管兵三百人。維川郡、通化郡西二百七十里,管兵五百人。天寶軍、平戎城東八十里,在維川郡東,開元二十八年章仇兼瓊置,兵千人。蓬山郡、維川郡北,管兵五百人。交川郡、臨翼郡北百里,管兵二千八百人。平戎城、恭化郡南八十里,開元二十八年章仇兼瓊開置,管兵一千人,去蜀郡八百里。盧山郡、臨邛郡西二百里,管兵四百人。江源郡、貞觀二十一年裴行方置,管兵五百人。洪源郡、開元三年陸象先置,管兵千人。昆明軍、越巂郡南,開元中移置,管兵五千二百人,馬二百疋。寧遠軍、越巂郡西,昆明縣南,開元中置,管兵三百人。雲南郡、管兵二千三百人。澄川守捉、雲南郡東六百里,管兵二千人。南江軍、瀘川郡西二百五十里,管兵二千人。歸誠郡。靜川郡東南,管兵四百人。

    嶺南五府經略使:理南海郡,管兵萬五千四百人,輕稅當道自給。綏靜夷獠,統經略軍、南海郡城內,管兵五千四百人。清海軍、恩平郡城內,管兵二千人。桂管經略使、始安郡,管兵千人。容管經略使、普寧郡,管兵千一百人。鎮南經略使、安南都護府,管兵四千二百人。邕管經略使。朗寧郡,管兵千七百人。

    又有經略守捉使三,以防海寇:長樂郡經略使、管兵千五百人。東萊郡守捉、管兵千人。東牟郡守捉。管兵千人。

  天寶初,又改州為郡,刺史為太守。大凡郡府三百二十有八,縣千五百七十有三,羈縻州郡不在其中。折衝府五百九十三,鎮二百四,戍三百九十三,關二十七,驛千三百八十八,寺五千一百八十五,觀一千八百五。其地東至安東都護府,西至安西都護府,南至日南郡,北至單于都護府。南北如前漢之盛,東則不及,西則過之。漢之東境有樂浪郡,西境有燉煌郡。今東極安東府,則漢遼東郡也,其漢之玄菟、樂浪二郡,並在遼東郡之東,今悉為東夷之地矣。今西極安西府,其伊吾、交河、北庭、安西,則漢代戎胡所據,皆未得而詳。

  九州之區域,在昔顓頊及於陶唐,分而為九,其制最大。顓頊置九州,堯時洪水分絕,使禹理水,還為九州。舜分為十二州,夏殷周並為九州,則不同禹貢。按周之本制起於顓頊,辨其疆界、始於禹貢,今分別地理,故以為首。雍州西據黑水,東距西河。黑水出今張掖郡,西河則龍門之河,今京兆、華陰、馮翊、扶風、汧陽、新平、安定、彭原、安化、平涼、靈武、五原、寧朔、洛交、中部、延安、咸寧、上郡、銀川、新秦、朔方、九原、榆林、安北、天水、隴西、金城,會寧、安鄉、臨洮、和政、寧塞、西平、武威、張掖、酒泉、晉昌、燉煌等郡地。荊河州西南至荊山,北距河。荊山在今襄陽郡南,其北境至於河,今河南府、陝郡之南境、弘農、臨汝、滎陽、陳留、睢陽、濟陰、譙郡、潁川、淮陽、汝陰、汝南、淮安、南陽、襄陽、武當、漢東等郡地。冀州唐虞之都,以餘州所至,則是其境。西境雍州,南境荊河州,東境兗州,皆以河為界。河自今文城、絳郡西龍門南流至華陰,東過今汲郡黎陽縣東大岯山,又東入於海。今河內,汲郡、鄴郡、廣平,鉅鹿、信都、趙郡、常山、博陵、河閒、文安、饒陽、上谷、范陽、順義、歸化、歸德、媯川、漁陽、密雲、北平、柳城、河東、絳郡、陝郡之北境,平陽、高平、上黨、樂平、陽城、大寧、文城、西河、太原、昌化、樓煩、鴈門、定襄、安邊、馬邑、雲中、單于等郡地。兗州舊為濟河之閒,孔安國云:「東南據濟,西北距河。」禹貢云:「導沇水東流為濟,入於河,溢為滎,東出於陶丘北,又東至於菏,又東北會於汶,又北東入於海。」顏師古云:「導沇流而為濟,截河又為滎澤,陶丘在濟陰定陶西南。菏即菏澤。過菏澤又與汶水會,北折而東入海也。」按:沇水出今河南府王屋縣山,東流濟源縣而名濟水。滎澤在今滎陽郡滎澤縣也。定陶,今濟陰郡也。菏澤在今魯郡縣。汶水,今魯郡萊蕪縣。然濟水因王莽末旱,渠涸不復截河過。今東平、濟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於海,謂之清河,實菏澤、汶水合流,亦曰濟河,蓋因舊名,非本濟水也。諸家所說地理者,皆云今清河郡禹貢冀州之域。又按:禹貢云:「導河自大伾北過降水,至于大陸,北播為九河而入海。」河自周定王五年徙流禹之所道,漸以堙塞。至秦始皇二十二年攻魏,決河灌其郡,決處遂大,不可復補。魏都則今陳留郡。漢武元封三年春,河又徙,從頓丘東南流入渤海。頓丘即今縣也。渤海郡即今景城郡地。其下決於瓠子,東南通於淮泗。瓠子在今濮陽縣西界。時丞相田蚡食邑鄃在河北,河決而南,即鄃無水災,邑收入多。鄃即今平原郡平原縣也。有以知自周及秦至漢,其河已在今魏郡、平原之境。又王莽時,司空掾王橫云:「禹之行河水,本隨西山下,東北去。自周時所徙,宜令卻徙更開空,使緣西山足乘高地而東北入海,乃無水災。」西山則太行恆山也。又按:洚水在今清河郡,經城縣界,大陸澤在今鉅鹿、趙郡、饒陽郡界,則王橫之言與禹符矣。其今清河郡在洚水東,則兗州舊城內,已具注清河郡篇也。今靈昌、濮陽、濟陽、清河、魏郡、博平、東平、平原、樂安、景城等郡地,史記、漢書皆云,禹以為河所從來者高,水湍悍,難以行平地,數為敗,乃釃二渠,以引河北過洚水、大陸,入渤海。孟康注云:「釃,分也。分其流,泄其怒。二渠,其一出貝丘西南,一則漯川也。」貝丘今清河郡西。漯川在汲郡東一里。又臣瓚注引禹貢曰:「夾右碣石入於河,壺口、雷首入于海,則河入海乃在碣石也。武帝時,河移東郡,更注渤海。禹時不注渤海。」按:此則子長、孟堅之誤矣。九河,一曰徒駭,二曰太史,三曰馬頰,四曰覆釜,五曰胡蘇,六曰簡,七曰潔,八曰鉤盤,九曰鬲津。其徒駭、鬲津、鉤盤、胡蘇四河並在今景城郡界。馬頰、覆釜二河並在今平原郡界。其太史、簡、潔三河,未詳處所。青州東北據海,西距岱。岱,泰山也,在今魯郡界。自泰山之東至於海。今北海、濟南、淄川、東萊、東牟、高密、安東等郡即其地。徐州東據海,北至岱,南及淮。自泰山之南,淮之北,海之西也。今彭城、臨淮、魯郡、東海、琅琊等郡地是。梁州東據華山之陽,西距黑水。華山之南,今華陰之西南。黑水出張掖郡,南流入海。即巴蜀之地皆是也。今上洛、漢中、洋川、安康、房陵、通川、潾山、南平、涪陵、南川、瀘川、清化、始寧、咸安、符陽、巴川、南賓、南浦、閬中、南充、安岳、盛山、雲安、犍為、陽安、仁壽、通義、和義、資陽、南溪、河池、武都、同谷、順政、懷道、同昌、陰平、江油、交川、合川、益昌、普安、巴西、梓潼、遂寧、蜀郡、德陽、濛陽、唐安、臨邛、盧山、通化、越巂、雲南、洪源等郡地。揚州北據淮,東南距海。北自淮之南,東南距於海,閩中以來地。今廣陵、淮陰、鍾離、壽春、永陽、歷陽、廬江、同安、蘄春、弋陽、宣城、丹陽、晉陵、吳郡、吳興、餘杭、新定、新安、會稽、餘姚、臨海、縉雲、永嘉、東陽、信安、鄱陽、潯陽之東境、章郡、臨川、廬陵、宜春、南康、建安、長樂、清源、漳浦、臨汀、潮陽等郡地。自晉以後,歷代史皆云,五嶺之南至於海,並是禹貢揚州之地。按:禹貢物產貢賦,職方山藪川浸,皆不及五嶺之外。又按:荊州南境至衡山之陽,若五嶺之南在九州封域,則以鄰接宜屬荊州,豈有舍荊而屬揚,斯不然矣,此則近史之誤也。則嶺南之地非九州之境。荊州北據荊山,南及衡山之陽。荊山在今襄陽郡界,南至今衡陽郡桂嶺之北,皆是也。今江陵、夷陵、巴東、竟陵、富水、安陸、齊安、漢陽、江夏、義陽、潯陽之西境、長沙、巴陵、衡陽、零陵、江華、桂陽、連山、邵陽、武陵、澧陽、黔中、寧夷、涪川、盧溪、盧陽、靈溪、潭陽、清江、播川、義泉、夜郎、龍標、溱溪等郡地。其雍州西境,流沙之西,荊州南境,五嶺之南,所置郡縣,並非九州封域之內也。

  議曰:堯使鯀理水,功不成,復使禹理之,又舉舜歷試,禹因理水,遂別九州。故尚書云:「東漸於海,西被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禹錫玄圭,告厥成功。」孔安國注云:「堯賜玄圭以明之。」又舜自登庸二十年,始居攝位,「肇十有二州」,注云:「肇,始也。禹理水之後,舜始置十二州,分冀州為并州、幽州,分青州為營州。」其後八年,堯崩。舜咨四岳曰:「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采惠疇。」僉舉禹為司空。舜曰:「汝平水土,惟時懋哉。」注云:「四岳同辭曰禹理洪水,有成功,言可用。故舜然其所舉,稱其前功以命之。懋,勉也。惟居是百揆,勉行之。」則禹之績本在堯代,舜未居攝以前也。而史記云:「堯崩後,舜以禹為司空,命平水土,以開九州。」又按:自鯀理水,績用不成,後至堯崩,凡二十八載,洪水為害,下民昏墊,豈有年踰二紀,方使伯禹理之。漢書亦云:「堯遭洪水,天下分絕為十二州,禹理水,更制九州。」則九州在十二州之後,乃與舜典乖互不同。馬季長云:「禹平水土,置九州。舜以冀州之北廣大,分置并州,分燕置幽州,分齊為營州。」則十二州在九州之後也,與孔注符矣。若稽其證據,乃子長、孟堅之誤矣。

  凡國之分野,上配天象,始於周季,定其十三,其地可辨。漢史曰:「秦地,東井、輿鬼之分野。其界自弘農故關以西,京兆、扶風、馮翊、北地、上郡、西河、安定、天水、隴西,南有巴、蜀、廣漢、犍為、武都,西有金城、武威、張掖、酒泉、燉煌,又西南有牂柯、越嶲、益州,皆宜屬焉。今京兆、馮翊、上洛、華陰之西境、弘農之南境、扶風、新平、安定、彭原、靈武、五原、寧朔、洛交、中部、延安、咸寧、上郡、銀川、昌化之北境、西河之西境、新秦、朔方、天水、隴西、金城、會寧、安鄉、寧塞、西平、武威、張掖、酒泉、晉昌、燉煌、通川、潾山、南平、涪陵、南川、瀘川、清化、始寧、咸安、符陽、巴川、南賓、南浦、閬中、南充、安岳、盛山、雲安、犍為、陽安、仁壽、通義,和義、資陽、南溪、武都、河地、同谷、順政、和政、陰平、江油、益昌、普安、巴西、梓潼、遂寧、蜀郡、德陽、濛陽、唐安、臨邛、盧山、洪源、越嶲、雲南、涪川、播川、義泉、夜郎、溱溪等郡地魏地,觜觿、參之分野。觿音許隨反。得漢之高陵以東,盡河東、河內,南有陳留及汝南之召陵、強、,於勤反,水名。新汲、西華、長平,潁川之舞陽、郾、許、鄢陵,河南之開封、中牟、陽武、酸棗、卷,皆魏分野。今馮翊之南境,華陰之東境,弘農之北境,河東、平陽、文城、大寧、昌化之南境,絳郡、陝郡之北境,河內之西境,河南府之北境,滎陽之東境,淮陽之北境,汝南之北境,陳留及靈昌之西境,皆是。韓地,角、亢、氐之分野。得漢之南陽及潁川之父城、定陵、襄城、潁陽、潁陰、長社、陽翟、郟城,東接汝南,西接弘農得新安、宜陽,皆韓分野。今郟鄏之河南地,河南之西境、南境、東境,滎陽,臨汝,潁川之西境,淮安,漢東,義陽之西境,南陽,武當等是。周地,柳、七星、張之分野。得漢之河南雒陽、穀城、平陰、偃師、鞏、緱氏,是其分野。按周之封域,其西得今河南洛陽、偃師,東至緱氏、鞏縣,南得伊闕,北至於河。當戰國之時,其境最狹,東西南北才百餘里。趙地,昴、畢之分野。得漢之信都、真定、常山、中山,涿郡之高陽、鄚、州鄉;廣平、鉅鹿、清河、河閒,渤海之東平舒、中邑、文安、束州、成平、章武,河以北;南至浮水、繁陽、內黃、斥丘;西有太原、定襄、雲中、五原、上黨:皆趙分野。今鄴郡、清河、信都、廣平、鉅鹿、趙郡、常山、博陵、河閒、文安、饒陽、博平之北境、京城之北境、高平、上黨、樂平、陽城、榆林、九原、安北、太原、定襄、雲中、單于、鴈門之西境、樓煩之南境、西河之東境。燕地,尾、箕之分野。得漢之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上谷、代郡、鴈門,涿郡之易、容城、范陽、北新城、故安、涿縣、良鄉、新昌,及渤海之安次,皆燕分野。樂浪、玄菟亦宜屬焉。今上谷、范陽、順義、歸化、歸德、媯川、漁陽、密雲、北平、柳城、安東、馬邑、安邊,鴈門之東境,接樓煩之北是也。樂浪、玄菟,今為東夷所據。衛地,營室、東壁之分野。得漢之東郡,魏郡之黎陽,河內之野王、朝歌,皆衛之分野。今靈昌、汲郡、魏郡,濮陽之西北境,濟陽之西北境,博平之西南境,河內之東境,皆是。宋地,房、心之分野。得漢之沛、梁、楚、山陽、濟陰、東平及東郡之須昌、壽張、皆宋分野。今睢陽、譙郡、濟陰、彭城、東平,魯郡之西境,濮陽之東南境,臨淮之西境,皆是。齊地,虛、危之分野。得漢之淄川、東萊、瑯琊、高密、膠東、泰山、城陽、千乘,清河以南,渤海之高樂、高城、重合、陽信,濟南、平原,皆齊分野。今北海、濟南、淄川、東萊、東牟、高密,瑯琊之北境,魯郡之北境,濟陽之東南,樂安、平原,景城之南境,博平之東境,皆是。魯地,奎、婁之分野。得漢之東海,南有泗水,至淮,得臨淮之下相、睢陵、僮、取慮,皆魯分野。今魯郡之東南境,東海,瑯琊之南境,臨淮之東境,皆是。楚地,翼、軫之分野。得漢之南郡、江夏、零陵、桂陽、武陵、長沙、漢中、汝南郡,盡楚分野。今汝陰、汝南之南境,淮陽之南境,漢中、洋川、安康、房陵、巴東、夷陵、襄陽、竟陵、富水,義陽之東境,安陸、齊安、漢陽、蘄春、弋陽、江夏、巴陵、長沙、衡陽、零陵、江華、桂陽、連山、邵陽,始安之北境,始興、武陵、澧陽、黔中、寧夷、盧溪、盧陽、靈溪、潭陽、清江等郡皆是。吳地,斗之分野。得漢之會稽、九江、丹陽、章郡、廬江、廣陵、六安、臨淮郡,盡吳分野。今廣陵、淮陰、臨淮、永陽、歷陽、廬江、同安、宣城、丹陽、晉陵、吳郡、吳興、餘杭、新定、新安、會稽、餘姚、臨海、縉雲、永嘉、東陽、信安、鄱陽、潯陽、章郡、宜春、廬陵、南康、臨川、建安、長樂、清源、漳浦、臨汀,皆是。越地,牽牛、婺女之分野。得漢之蒼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真、南海、日南,皆越分野。」今潮陽、南海、義寧、海豐、恩平、南陵、招義、臨賀、高要、潯江、感義、臨江、扶南、晉康、臨封、開陽、高涼,始安之南境,平樂、蒙山、正平、開江、連城、鬱林、平琴、安城、賀水、常林、象郡、龍城、融水、朗寧、南潘、懷澤、寧仁、定川、新興、普寧、陵水、南昌、寧越、寧浦、橫山、修德、龍池、安南、九真、武峨、龍水、忻城、福祿、文陽、安樂、日南、承化、銅陵、永定、玉山、合浦、海康、蒼梧、懷德、臨潭、樂古、溫水、湯泉等郡是。其餘土境,非諸國分野之內也。

  議曰:按左傳周敬王、魯哀公之時,吳為越所滅。其後六十九年至威烈王,始命韓、魏、趙為諸侯。後十七年安王之時,三國共滅晉而分其地。後五十六年顯王之時,而越為楚所滅。又按:所列諸國分野,具於班固漢書及皇甫謐帝王代紀。下分區域,上配星躔,固合同時,不應前後。當吳之未亡,天下列國尚有數十。其時韓魏趙三卿又未為諸侯,晉國猶在,豈分其土地?自吳滅至分晉,凡八十六年,時既不同,若為分配?又按諸國地分,略考所在封疆,辨詳隸屬,甚為乖互,不審二子依據。漢書又云「今之蒼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真、南海、日南,皆越分野。夏少康庶子,封於會稽。後二十餘代,至句踐,滅吳稱伯。後六代而亡。後十代,至閩君搖,漢復立為越王」,都東甌,則今永嘉郡也。「是時,秦南海尉趙佗亦稱王」,五嶺之南,皆佗所有也。又按越之本封,在於會稽,至句踐強盛,有江淮之地,天子致胙,號稱霸王,正當戰國之時,凡得百四十二歲。後至秦漢,方有閩搖。雖虛引其歷代興亡,而地分星躔,皆不相涉。及趙佗奄有,時代全乖。未知取舍,何所準的,凡為著述,誠要審詳。若也但編舊文,不加考覈,遞相因襲,是誤後學。衹恐本將諸國上配天文,既多舛謬,或無憑據。然已載前史,歷代所傳,今且依其本書,別其境土,蓋備一家之學,示無闕也。其諸郡歷代所屬,則各具正於本篇。有覽之者,當以見察。

  凡郡之土宇,秦氏分制,罷侯置守,列為四十,其境可知。內史、雍州之域,今京兆、華陰、馮翊、扶風、汧陽、新平及梁州之域上雒郡皆是。北地、雍州之域,今安定、彭原、安化、平涼、靈武、五原、寧朔等郡地。隴西、雍州之域,今天水、隴西、會寧、安鄉、和政及梁州之域河池郡地皆是。上郡、雍州之域,今洛交、中部、延安、咸寧、上郡、銀川、新秦、朔方等郡皆是。九原、雍州之域,今九原、安北皆是。三川、荊河州之域,今河南府、陝郡之河南地、弘農、臨汝、滎陽、陳留及冀州之域河內、汲郡皆是。碭郡、荊河州之域,今睢陽、譙郡、濟陰及兗州之域東平郡地是。潁川、荊河州之域,今潁川、淮陽、汝南等郡地是。南陽、荊河州之域,今南陽、淮安、漢東、武當及荊州之域義陽郡地。邯鄲、冀州之域,今廣平、鄴郡,信都之西南境,鉅鹿之南境。上谷、冀州之域,今上谷、范陽、文安、河閒、媯川、順義、歸化、歸德,博陵之東境,饒陽之北境,及兗州之域景城之北境皆是。鉅鹿、冀州之域,今常山,趙郡之東北境,博陵之西境,鉅鹿之北境,饒陽之南境,兼兗州之域今清河、景城之南境是。漁陽、冀州之域,今漁陽、密雲郡地皆是。右北平、冀州之域,今北平郡之西境。遼西、冀州之域,今柳城及北平之東境皆是。遼東、青州之域,今安東府是。河東、冀州之域,今河東、絳郡、陝郡之北境、平陽、大寧、文城等郡是。上黨、冀州之域,今上黨、高平、樂平、陽城等郡是。太原、冀州之域,今太原、西河、昌化、定襄、鴈門之南境、樓煩等郡是。代郡、冀州之域,今安邊、馬邑之北境是。鴈門、冀州之域,今鴈門郡之北境,馬邑之南境是。雲中、冀州之域,今雲中、單于府及雍州之域榆林郡是。東郡、兗州之域,今靈昌、濮陽、濟陽、魏郡、博平及冀州之域汲郡之東南境。齊郡、兗州之域,今平原、樂安,及青州之域北海、濟南、淄川、東萊、東牟郡是。薛郡、徐州之域,今魯郡、東海郡是。瑯琊、青州之域,今高密及徐州之域瑯琊郡地,皆是。泗水、徐州之域,今彭城、臨淮郡地。漢中、梁州之域,今漢中、洋川、安康、房陵郡地皆是。巴郡、梁州之域,今通川、潾山、南平、涪陵、南川、瀘川、清化、始寧、咸安、符陽、巴川、南賓、南浦、閬中、南充、盛山、雲安及安岳郡之東境皆是。蜀郡、梁州之域,今巴西、普安、梓潼、遂寧、益昌、蜀郡、德陽、濛陽、唐安、臨邛、盧山郡地是。九江、揚州之域,今廣陵、淮陰、鍾離、壽春、永陽、歷陽、廬江、同安、蘄春、弋陽、鄱陽、章郡、臨川、廬陵、南康、宜春、潯陽是。章郡、揚州之域,今宣城、新安、新定,及丹陽郡西境,兼吳興郡之西境,皆是。會稽、揚州之域,今晉陵、吳郡、餘杭、會稽、餘姚、東陽、信安、縉雲、臨海、永嘉,及丹陽郡之東境,兼吳興郡之東境,皆是。閩中、揚州之域,今建安、長樂、清源、漳浦、臨江郡地皆是。南郡、荊州之域,今江陵、清江、巴東、竟陵、富水、安陸、齊安、漢陽、江夏,及荊河之域襄陽郡地皆是。長沙、荊州之域,今長沙、巴陵、衡陽、零陵、江華、桂陽、連山、邵陽郡地皆是。黔中、荊州之域,今武陵、澧陽、黔中、寧夷、盧溪、盧陽、靈溪、潭陽郡地是。南海、南越之地,今南海、始興、義寧、海豐、恩平、南陵、臨賀、高要、感義、晉康、臨封、開陽、高涼、連城、新興、銅陵、懷德,及揚州之域今潮陽郡皆是。桂林、南越之地,今始安、平樂、蒙山、開江、蒼梧、潯江、鬱林、平琴、安城、賀水、常林、象郡、龍城、融水、朗寧、懷澤、寧仁、合浦、橫山、修德、龍池、永定郡地皆是。象郡。南越之地,今招義、南潘、普寧、陵水、南昌、定川、寧越、安南、武峨、龍水、忻城、九真、福祿、文陽、日南、承化、玉山、合浦、安樂、海康、溫水、湯泉郡皆是。其餘郡府,自漢已後歷代開拓四夷之地。今隴右道武威、張掖、西平、寧塞、酒泉、晉昌、燉煌、伊吾、交河、北庭、安西、武都、臨洮、懷道、合川,山南西道順政,劍南道犍為、陽安、安岳之西境、仁壽、通義、和義、資陽、南溪、同昌、陰平、江油、交川、通化、臨翼、江源、歸誠、靜川、蓬山、恭化、維川、雲山、越嶲、雲南、洪源,黔中道涪川、播川、夜郎、義泉、溱溪,嶺南道臨潭、扶南、正平、樂古、珠崖、昌化、延德、瓊山、萬安郡地,皆是。爰自漢代,至於有隋,或郡國參置,或年代短促,州部無恆,增省而眾,離合不一,疆理難詳。

  大唐因循舊制,一為郡縣,又分天下為十五部:京畿、京兆、華陰、扶風、馮翊、新平、上洛、安康郡是。都畿、河南、陝郡、滎陽、臨汝、河內等郡地是。關內、安定、彭原、汧陽、中部、洛交、朔方、安化、靈武、榆林、延安、上郡、咸寧、銀川、九原、會寧、五原、新秦、寧朔、單于、安北等郡地是。河南、陳留、睢陽、靈昌、潁川、譙郡、濮陽、濟陽、北海、淮陽、汝南、東平、淄川、濟南、魯郡、彭城、臨淮、汝陰、濟陰、瑯琊、高密、東海、東萊、東牟郡是。河東、太原、上黨、河東、絳郡、平陽、西河、弘農、高平、大寧、昌化、文城、陽城、定襄、樂平、鴈門、樓煩、安邊、雲中、馬邑郡。河北、范陽、魏郡、汲郡、鄴郡、廣平、清河、信都、平原、饒陽、河閒、景城、常山、博陵、趙郡、鉅鹿、博平、文安、上谷、樂安、北平、密雲、媯川、漁陽、柳城、歸德、順義、歸化、安東郡。隴右、武威、天水、安西、北庭、交河、晉昌、西平、隴西、燉煌、酒泉、金城、安鄉、同谷、和政、武都、臨洮、懷道、寧塞、合川、張掖、伊吾郡。山南東、江陵、襄陽、南陽、淮安、武當、房陵、漢東、竟陵、富水、巴東、夷陵、雲安、南賓、武陵、澧陽、南浦郡是。山南西、漢中、通川、巴川、清化、洋川、順政、河池、益昌、咸安、盛山、始寧、南平、符陽、潾山等郡地。劍南、蜀郡、唐安、濛陽、德陽、通義、梓潼、巴西、普安、閬中、資陽、臨邛、通化、交川、越嶲、南溪、遂寧、仁壽、犍為、盧山、瀘川、陽安、安岳、洪源、陰平、同昌、江油、臨翼、歸誠、江源、靜川、恭化、維川、和義、雲山、蓬山、雲南郡。淮南、廣陵、安陸、弋陽、義陽、廬江、蘄春、同安、永陽、鍾離、壽春、齊安、淮陰、漢陽、歷陽郡。江南東、丹陽、晉陵、吳郡、餘杭、會稽、餘姚、臨海、縉雲、永嘉、東陽、新定、新安、信安、長樂、清源、建安、臨汀、漳浦、潮陽郡是。江南西、宣城、章郡、鄱陽、長沙、桂陽、南康、零陵、臨川、廬陵、潯陽、江夏、江華、衡陽、宜春、巴陵、邵陽郡。黔中、黔中、盧溪、盧陽、清江、江陵、潭陽、龍標、南川、義泉、靈溪、寧夷、涪川、溱溪、播川、夜郎郡。嶺南。南海、始安、安南、武峨、龍水、忻城、福祿、文陽、普寧、郎寧、始興、義寧、臨賀、連山、高要、晉康、平樂、新興、南潘、陵水、高涼、延德、海康、臨江、潯江、蒙山、開江、修德、龍池、臨封、南陵、招義、日南、定川、懷德、安城、寧越、賀水、寧浦、橫山、象郡、開陽、感義、平琴、鬱林、合浦、安樂、溫水、連城、玉山、南昌、寧仁、懷澤、龍城、銅陵、永定、恩平、融水、昌化、湯泉、珠崖、九真、承化、常林、正平、瓊山、臨潭、扶南、海康、蒼梧、萬安、樂古等郡。

  今辨禹貢九州并南越之地,歷代郡國,析於其中。其有本非州之區域,則以鄰接附入云爾。雍州伊吾、交河、北庭、安西,梁州臨翼、歸誠、靜川、恭化、維川、雲山、蓬山。